阿纓很認真地看着他的臉,然後也笑了起來,隻是這動作卻是極為緩慢的。
“搬家,對。”
李溪聽着她軟糯的聲音,努力說服了下自己:看,她也不是完全聽不懂。
第二日,李溪抱着阿纓跟着前面的秦祁走下山,然而剛來到大路旁,他就被眼前這架勢唬了一下。
隻見山路與大道剛剛相接的地方,兩旁站了無數的宮女和士兵,路中停着一架極奢侈的轎子,連擡轎子的木杆上都鑲着翠綠色的寶石。
李溪眼睛暗了一下,周暨安排的不是馬車而是一架四面敞空的轎子,其用意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這是——”
“啊。”秦祁向他介紹道,“這是主公特意囑咐臣下為你安排的。”
李溪卻推拒他道:“如此盛情,李溪恐受之有愧。”
“诶~”秦祁卻滿不在意地說,“隻要你能幫主公實現他的宏願,這還不算什麼。”
李溪觀察着他的表情,看來周暨對他也是如此,算了,既然對方要給,自己不收下倒顯得自己不合群。隻是——
李溪将抱着的女孩往秦祁的方向遞了一下:“勞煩秦大夫幫我抱一下阿纓呢。”
秦祁依着他話接過後,隻見他走到路旁的草叢中拔了四根草葉下來,嘴對着吹了一口氣,那四根草葉被這口氣吹起飄向了四個轎夫的位置,落地時竟化作了四個草人,代替了原本的轎夫。
親眼見着這一幕的秦祁和衆人吃了一驚,他們從未見過這般出神入化的法術,秦祁甚至想上前去摸一摸那草人。
“這!”
“這隻是溪微不足道的一些把戲罷了。”
說完,他從秦祁手中抱過了阿纓,越過秦祁走到轎椅前将阿纓安坐在上面,自己挨着她坐下。這兔毛制成的坐墊實在軟和,他還順手摸了一摸,油光水滑的,想來造價不菲,難怪焦彧會對周暨起了殺心。
他坐好後,手向着前面的兩個草人做了個擡起的動作,四隻草人便蹲下将轎杆扛在肩上擡起,李溪在秦祁眼前陡然高了起來。
李溪側過臉來笑着對秦祁呼道:“秦大夫,麻煩你帶路了呢。”
被李溪的法術怔在原地的秦祁被這聲将将喚醒,他無意識地“诶”了一聲後,才想起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走到最前方,騎上等在那裡的馬後,帶着這隊伍向西邊大岐封地的都城而去。
一路上紛紛惹得路過的行人側目,雖然他們大都第一眼是被這浩浩蕩蕩的隊伍所吸引,但最後讓他們在意的卻是擡轎的那四隻草人。畢竟奢靡的生活人還能根據文字想象出來,但超出他們能力的事物,卻是從未得見。路人的議論聲也順着風飄進了為首的秦祁耳中。
“你快看那四個綠色的稻草人,那是真的人嗎?不會是妖吧。”
“别胡說,大岐哪來的妖。”
“就是就是,你看他們不還擡着兩個人嗎。”
“難道是大王養在歌都露星台的摘仙人?可我聽說從沒有人從那裡面出來過呀。”
摘仙之人,李溪聽到這個詞後,心下卻想着:他也該給這個計劃起個合适的名字才是。
李溪的隊伍離鳳城還有些距離時,他遠遠地便瞧見了在城門口等着他的衆人,為首的那位穿着紫金色的袍服戴着紅寶石冠,渾圓的身子讓他像個圓球一般站在人群前面。李溪按照自己收集的大岐的消息推算,那大概就是周暨本人了吧,真不愧是被封在了大胤最富庶之地。
周暨瞧着那四個草人,亦是一驚,不過這一驚後他更是一喜,果然自己沒有找錯人。他迎着李溪的轎子,趁着他還未下轎時,連忙上前作勢要扶他下轎。
“大賢願助孤,不辭萬勞來我大岐,實在是孤的榮幸啊。”
李溪見狀,重新将阿纓抱在了懷中,正好借此躲過了周暨欲扶他下轎的手,一邊步下,一邊朝他言道:“溪本為一介布衣,能為蒼生奔走實乃溪之使命也,還望主公莫要再折煞溪了。”
他抱起瑤瑤的時候,周暨便注意到了這個小女孩,隻見李溪将她抱着走下轎後,放下讓她站在地上,牽住了她的手,而那小女孩則是一直看着前方,既不對他們說的話感到疑惑也不好奇,像是完全不覺的樣子,難怪秦祁會說這孩子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這位便是阿纓吧。”
周暨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眯眯地看着阿纓,活像李溪給她買的那些大肚的玩具娃娃,阿纓看着他,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來,眼睛也跟着他眯上了,這一下子,竟讓周暨覺得她也沒有那麼呆,反而還很可愛。
周暨往身後招了一下手,一位穿着華服的婦人牽着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那女孩的頭上戴着些頭飾,走起路來撞做一團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惹得阿纓看向了她。
“這是我的二女兒——華兒,日後你可以同她一起玩耍。”
周華兒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要讓自己跟一個平民的孩子玩耍,但又不能違背父親的話,隻好撇着嘴看着這個穿着普通的女孩。
但阿纓卻不在意對方明顯不樂意的表情,她隻是盯着周華兒頭上晃動的流蘇,在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情況下,她直接伸了手過去,碰了一下那翠色的珠子。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