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凰弓出現在民衆眼中的時候,周暨也站在了正中的宮樓上,許是今日的場合過于正式,為了彰顯他岐國王的身份,他穿上了赤色的王服配上鳳尾樣的金冠,但配上他的胖碩的身體和臉蛋,那衣服的威勢竟絲毫沒有顯現出來,想來這跟周暨想要的結果是大相徑庭的。
但李溪打眼望去,周圍竟是鳳凰的圖騰,不得不說岐國上下對鳳凰的崇拜達到了一種癡迷的地步,這樣的狀态,在李溪看到朝凰弓的那一刻,猜測到或許與當初留下這個弓的神明有關。
那到底是個怎樣的神明。
“岐國的百姓們。”
在朝凰弓正正落在台中的弓架上那刻,随着因重物落下發出的聲音,周圍的人群也停止了議論聲,周暨也趁着此時朝着樓下的人群們開口誇贊到胤王親征涞州的功績,但他的話裡一大半都在說岐國為這場戰争貢獻了多少,以及神沐節後準備将世子送往歌都瞻仰大王的風範。
李溪聽着他的慷慨陳詞,瞥了一眼一旁的秦祁,秦祁微微扶額說道:“我是為主公寫了些文字,但大部分還是主公自己加上的。”
李溪将目光重新投向周暨,對于這個自己扶持的将來統領天下的人,說實在的,李溪并不喜歡他,也不覺得他的品行才能能勝任天下之主這個位置,相反,現在的胤王焦彧雖年輕氣盛但卻比周暨和他的兒子強上許多,但——
李溪擡頭,那裡白雲背後是碧藍的天空,神就在那裡注視着他們。
“啊呀——”
李溪感到自己胸膛前的溫熱散去了,一低頭,原本自車上起就安睡的阿纓像是被周暨的聲音給驚醒了,她在自己懷中轉過了身子往樓外望去。
“啊、啊、啊——”
不知怎麼的,她醒來後,身子一直不停的向外探去,一伸一伸的,一隻手抓着李溪的衣服,另一隻手卻不停的向那邊指着。
李溪從未見過她這樣,旋即就開口問道:“阿纓,你這是怎麼了?”
“大概是想看看熱鬧吧。”秦祁看着阿纓這樣子,卻并不意外,“我家的孩子也是這樣,一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想過去瞧瞧。”
說着,他還從李溪手中抱過了阿纓:“說到哄孩子這件事,李溪你就不如我懂了吧。”
他左手托住阿纓,右手放在她的後背,邊輕輕地拍着她,邊往樓邊走去,嘴裡還不停地念着:“小阿纓乖啊,乖啊,老師帶你看看樓下那些人們。”
“秦祁,你等等!”
李溪見他離樓邊的欄杆太近了,突然而來的不安感瞬間讓他驚慌起來,幾乎是馬上就伸出手去要攔下他,搶過阿纓。
“诶?”
秦祁正被李溪扯住袖子被迫回身的時候,他懷中的小女孩再次撐了下身子往外探去,原本将她牢牢抱住的雙臂像是被挑斷了筋一般無力地無法攔下往樓下摔去的李慕纓。
“阿纓!!!”
李溪見她在自己眼前如折翼的幼鳥般從木質的欄杆上落了下去,驚慌失措下,拽住秦祁衣服的手将他往身後一拉,他旋即就沖到了欄杆前,手向阿纓落下的方向抓去,奈何已經來不及了。
秦祁被他拉了那麼一下,摔在了地上,但摔疼的這一下也讓他從剛才的變故中清醒過來,同時,他聽到樓下的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甚至有女子尖叫着說有孩子墜樓。
李溪的手抓空後,馬上将雙指搭在唇前念起咒語準備施法,救下馬上落地的養女。但離死亡隻有幾息時間的李慕纓卻對自己所處的境況一無所知,她落下去的時候身子便是朝着台中的地方,現在也依然是這樣的朝向,她那雙沒有光彩的眼,一直盯着台中那團紅色,似乎是想用那來填補她眼中的空無。
“天君敕——”
李溪幾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說出這話,但他念到這裡時,一匹巨大的紅布擋在了他的眼前,騰天而起。它的出現将李溪周圍氲成嫣紅一片,李溪在它出現的瞬間就觀察起了它,這布的材質如水流般輕柔,又如光線般朦胧,但這模模糊糊的視線裡,他卻無法透過它看到其他的景象。
這布随着風起伏着,赤色間似繡有暗金色的符文随着風的過處而流動,李溪知道那符文是神族使用的淵古文,暗暗解讀了下,卻發現即使是熟悉那文字的自己,也無法讀通它的意思,這是為何?
不解的他,向上望去,隻見它似與天接觸,看不到紅色的邊際。
就在這紅布遮住他的時候,台下再次傳來驚呼聲,不過這次的人群中多出了對這紅布的歎音,甚至還傳來了周暨詢問士兵這布從何而來的聲音。
這紅布,李溪想起了阿纓來自己身邊時的場景和她手上的紅繩,便将自己施法的手收回了。
也是在他收手的那刻,那布上暗金色的淵古文像是活了一般,散着金光朝下流去,李溪向它流去的方向看去,隻見它們彙聚到了最底端後,那發出的金光似也聚到了一起,如同煙火般炸開,刺眼的光芒讓人的雙眼難以直視,竟連李溪這個通仙法的人也不例外。
“嘶——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