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李溪對他擺手道:“我沒事。”
溫葉默了一下後,才将今日自己觀察到的向李溪娓娓道來:“這場病,剛開始人們都會昏睡過去,不同的是,對于有修行的人來說,他們會很快醒來隻是會失去些靈力。而對于普通人來講,大多數人都會昏睡不醒。即使有身強力壯些的能醒來,也會感到疲乏失力。”
“但對暫音那樣的妖族好像沒有影響。”他想着那活蹦亂跳的女妖身邊的另一個女孩,補充道,“對阿纓好像也沒有什麼影響,不過她的情緒向來冷淡,可能還需要繼續觀察下去。”
“至于我和桑泊,被丞相你用靈草治療過後,倒是沒再出現症狀了。”
李溪聽着他說完,對他點了下頭道:“你做的很好,這麼晚了,今日也是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是。”溫葉躬身行完禮後,轉身準備離去。
“撲——”
他身後傳來聲音,溫葉蓦地回頭,李溪已經撲倒在了桌上。
“丞相!”
他腦中的瞌睡頓時沒有了,溫葉急忙跑到李溪身旁,用手輕輕搖了搖他:“丞相!丞相?”
李溪的眼睛始終閉着,像是安睡了過去。
溫葉焦急地要去叫人,到這時他才看到李溪桌前攤開的竹簡上寫着來自别雲的回信:此前所贈靈草,為我與青辭憂心阿纓久離塵世,受不住濁氣侵蝕所贈。靈草為神界所養解疫草,今承罄山已無其他餘草,我已禀報師尊,将前往神界采藥。但仍需些時日,望李溪兄能盡力保全城中百姓性命。
可是——
溫葉看着伏在桌上的人,現在連李溪自己也倒了下去,僅憑他們又怎麼能保下那麼多人的性命,何況城外還有虎視眈眈盯着他們的大胤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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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郎卻娴手猛拍在木桌上,桌上的燭台帶着燈火跳動了起來,她放在桌邊的瓷碗也随之摔到了泥地上,“啪”的一聲,裂成了好幾瓣,驚醒了被綁在木架上的孫塗。
孫塗張開血糊住的眼。
怒氣沖沖的郎卻娴并沒有發現他現在的狀态,自顧自地對着旁邊的士兵抱怨道:“如果不是那古先擅自給鳳城的百姓下毒,父親他也不會這麼晚了還得安排人明日去攻打鳳城。”
說着,她還一拳打在了土牆上,想借此來發洩自己的怒火。黃褐色的灰簌簌落下,在場的人都未能幸免。
“真是惡心,我們現在去攻城,别人也會說我們是趁虛而入,更不用說還要讓城中那些平民無辜遭罪。大王養出的修仙人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毒?古先?
孫塗從她話中揣摩出了大概的真相來,他想出了一個自救的法子。
“卻娴小姐,你想不想救鳳城裡的那些人?”
他被用過刑,聲音嘶啞難聽,像是來自地獄的吟唱。
郎卻娴看向他,眼裡卻是憤怒與嫌棄:“喲,你醒了啊。”
說完,她朝左右的士兵看了一眼,示意他們接着打。
“小姐,你别急,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幫你救下城裡的百姓,你可否讓我将功贖罪呢?”
郎卻娴本不想聽他多言,不過想到若是他說的真的有用,那她大可以用了以後再将他殺了,因此說道:“哦?”
孫塗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直覺她不會輕易放了自己,看來他之後還得找其他方法才能保住性命。隻是現在:“小姐,你若是能将古先大人的解藥偷過來,小人可以将它送到李溪手中,這樣便可救下城中百姓的性命了。”
“哦~解藥我偷了,我大可以自己送到李溪手上去,為何非要經你手呢?”
孫塗知道她會這麼問,她想打聽到自己平時是怎麼給李溪傳遞消息的。
“小姐,我知道你想從我這裡打聽出李溪和我之間傳遞消息的方式,但我隻能告訴你,李溪對我施了仙法來感知我,除我之外的其他郎家軍,他皆不會信任的。”
郎卻娴雙眼垂下盯着桌角沉思了下,燈火在她眼中跳動,像那日李慕纓身上飄動的紅绫。
“我準你将功贖罪,也會想辦法偷到古先的解藥,但——”她話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我要和你一起去見李溪。”
她身旁的兩位兵士一起出聲想阻止她:“小姐!”
郎卻娴将手臂一豎,示意他們不用勸阻:“沒事,若李溪真如外面所傳那樣高潔,不會傷我的。”
說完,她就讓人将孫塗解綁。那孫塗就如一灘污泥,一解開系在他四肢上的麻繩,就癱到地上去了。
郎卻娴居高臨下地睨着他:“你若是敢騙我,我定會将你挫骨揚灰。”
滿身血污的孫塗隻得勉強擡起頭,看着視他為蠅鼠般的少女,她是那麼的幹淨美麗、高高在上,和在泥潭中苟活的自己天壤之别。
他默默地咬住自己的唇,在心中暗暗發誓道: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定要将這些看不起他的人,統統拽進他待過的泥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