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點了通宵的燈早已随着天光熄去。
“小哥、小哥?”
靠在李溪床前睡去的溫葉被人晃醒,他睜開朦胧的眼,就看到暫音擔憂地看着自己,而她身後,李慕纓正靠在門框上。
“小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阿纓守着丞相就行。”
“不用了。”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才醒來腦子還有些迷糊,“城裡隻有我們幾人還能動,你們還要幫着桑泊救治百姓,丞相交給我就行。”
暫音無法反駁他的話,但是見他眼底烏青,還是憂心地問:“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府裡還有很多草人在,我也不需要做些什麼。”
暫音不好再說些什麼,但見原本守在門口的李慕纓走了過來。
兩人齊齊望向她,她走到溫葉身前,彎下腰,與他四目相對。
溫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這麼近的距離,他連她雙眼上的睫毛都能看清。她呼出的氣撲在他的臉上。很奇怪,涼涼的,但他卻覺得有些熱了。
他望着李慕纓過于清澈的雙眼,好像有光照進了他的眼中,他有些承受不住地偏過了頭。
在他偏頭的同時,李慕纓直起了腰,他正要舒口氣的時候,眉間突然有了溫度。
李慕纓右手的食指正在那裡。他馬上就想讓她放開時,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眉心傳來,不一會就遍布了全身。
一息之後,李慕纓将手指拿開了,那酥麻的感覺也都散去了,溫葉卻覺得昨日積累了一整日的疲憊皆都消失了,神清氣爽,身子甚至比之前還要輕快些。
“這法術隻能管一日。”李慕纓清冷的聲音傳來。
溫葉看向她,她繼續說了下去:“一日後,小葉哥哥你得去休息。”
眼見着溫葉精神好了太多,眼下烏青也沒了。暫音瞅着他剛才被李慕纓觸到的地方多出了一點點微紅,好奇地問李慕纓:“阿纓你這是什麼法術呀?”
她很實誠地說道:“我分了一絲神智給小葉哥哥。”
溫葉悚地睜大了眼,剛要讓她将神智撤回去,李慕纓則繼續解釋道:“他不會仙術,我的神智隻能讓他保持一日的清醒。”
溫葉張了張嘴,想着旁邊還沒有醒來的李溪,心裡轉了好幾個彎後,最終開口道:“對你會有影響嗎?”
“不會。”李慕纓馬上就回他道,“隻是我能感知到你。”
李慕纓和暫音離開後,溫葉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溪不語,他記得趙良恩昏過去後,隻一炷香的時間便醒來了,更别提被靈草治愈後的桑泊即使一夜未睡,到現在精神都還好着。可是李溪怎麼還未醒?
溫葉瞧見他睡着時也未平整的額頭,就像溫葉心中漫起的疑雲。
城外,行進的軍隊沒有在意到樹枝上扭着頭看着他們的小鳥。
這是郎國公派出的第一支軍隊,他們的目标就是打開鳳城的城門。而為首的那一人,便是身着銀甲的郎昭。
昌宣就在他旁邊的馬上,青衣的修行者見白衣的将軍幾次打眼望來,很快又把頭轉了回去,這行為有些怪異了。
昌宣看不下去,所幸自己問他了:“郎昭将軍,你是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郎昭“我”了一聲,卻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昌宣見他猶豫着不敢開口的樣子,直接自己說了出來:“你是在介意我們給鳳城下毒的事情吧。”
郎昭抿了下唇,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他确實是想不明白能為他一隻妖說話的昌宣,怎麼會做出漠視他人性命的事情來。
“郎昭将軍,國公大人隻要你我打開城門,但我們為何不更進一步?”
郎昭被他吓了一跳,忙問道:“你想做什麼?”
“郎昭将軍想知道我想做什麼,不妨來盯着我。”
說完,他快馬而去,隻留給郎昭一連串揚塵和他的背影。
“你!”
郎昭忙叫到自己的副将上來:“你按國公說的行事。”
現在比起郎國公的任務,郎昭更擔心昌宣會惹出其他的亂子來,他隻得抽了一鞭子馬背,追着昌宣而去。
而一開始停在枝頭上的鳥,也被他們的馬蹄聲驚飛起,向着南面而去。
這隻鳥飛過了昌宣和郎昭,飛過他們即将經過的路,飛過鳳城的城牆,停在滿是白棚的街上,一隻少女的手伸出,讓它在她食指上停下。
将少女手指當成樹枝的小鳥,兩隻豆大的小黑眼對着少女的雙眼咕噜噜地轉,叽叽喳喳的,少女安靜地聽着。
等那隻小鳥叽叽喳喳地說完,少女卻突然驚慌起來,拉着一旁的另一個少女便要跑開。
桑泊見她突然這麼激動的樣子,懵逼地喚道:“暫音,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