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郎家軍的大營,李慕纓一瞧見插在那裡的旗幟,想也未想,就要往裡沖。
“阿纓,等等!”
李慕纓回頭,看着神色複雜望向她身前大營裡的兩人。
溫葉對她說道:“先随我們去那邊的山崖上看看吧。”
三人來到那高處的崖上,桑泊低頭看着從那營中升起的炊煙,臉色凝重地念道:“兩百零一、兩百零二……這大營裡留下的軍士怎麼這麼多?”
溫葉默了一下後,說道:“看來,郎國公并沒有派軍隊去攻打鳳城。”
桑泊說道:“難道是丞相算錯了?”
算錯?溫葉眸子暗了下來,不,這是不應該的事情,此前郎國公極力地想讓主公更改婚禮的地點,不就是想借此将主公和丞相調出鳳城,好趁城中兵力空虛之際突襲嗎?如此好的機會,他怎會輕而易舉地放棄?
“不,丞相沒有算錯。”
桑泊更是不解了:“那是?”
“郎家軍營裡可能出事了。”
在另一個女孩那邊,暫音被引着坐到了用作新房的營帳内,按照大岐的婚俗,她現在是要在這裡等到晚上,等着郎昭來才行。
說來也真是巧,她一隻妖歪打正着地跟另一隻妖用人族的婚儀搞了個假婚禮,這要是被她的族人知道了,指不定能當做好幾年的笑料呢。
想着想着,她自己也笑了起來,連拿着的卻扇都跟着颠了兩下,啊,舉着這玩意兒是真累,人族的新娘子可真是辛苦。
暫音想着現在也沒人盯着她,所幸把扇子取了下來,擱在了一旁,一邊捶着自己酸痛的肩膀,一邊無聊地打量起周圍來,有說沒說,丞相和岐王這戲做的還挺真的,這帳篷裡搭得是又奢華又喜慶又好看的,可是就是悶得慌。哎——要是阿纓在這裡就好了,她還能拉着阿纓說說話的。
她正遺憾着,帳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吓得她飛快地将卻扇重新擋在了臉前。奇怪,這天還亮着,郎昭應該還來不了才對呀。
“站住!這裡是婚房,你來這裡做什麼?”
诶,看起來不是郎昭呀。
“住手,這是李慕纓将軍,你攔她,你不要命了嗎?”
啊,她知道是誰了。随後,暫音聽到了門前守衛讨好的說話聲:“将軍勿怪,您請您請。”
“嗯。”
哈,這個“嗯”很像阿纓啦,就是冷了點。
帳簾被撩開,暫音被孔雀羽毛擋住的眼睛往那邊瞅了一下後,就伸了一隻手出來朝她不停地招手。
那人也幾步并作一步地跨步來到她身邊,最後還蹦了一下,坐到了榻上。
暫音重新将卻扇取了下來,笑盈盈地看向她。隻見她從懷裡摸了個黃色碎花的布包出來,遞給了暫音,暫音接過拆開來,裡面是今早剩下的幾塊糕點,嗚嗚嗚,這人還挂心自己會不會餓着,真是太好了,暫音熱淚盈眶得差點哭出來。
“噓——”這人将食指放在唇上,并指了指暫音的眼睛。
暫音忙眨了幾下眼睛忍住了淚意,開玩笑,她今日難得化了這麼好看的妝,可不能就這麼毀了。
那人被兜帽遮住的臉在黑暗裡笑了笑後,握住了暫音的手,暫音察覺到她手指微涼,猜到她也很緊張,便将另一隻手覆上用力握了握,将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那人擡頭一看,隻見暫音用嘴形比了比:别怕,我也可以像阿纓那樣保護你的。這下她心裡的石頭徹底放下來了,兩個因李慕纓連結起來的女孩子,就在這帳中握住彼此的手相視一笑,撫慰着彼此不定的心。
說回李慕纓這邊,在山崖上站了好一會兒後,溫葉似是下定了決心,問向李慕纓道:“阿纓,如果沒有這些士兵,你需要多少時間能殺掉古先?”
李慕纓和桑泊同時看向他。
溫葉看着李慕纓不染一塵的眼睛道:“一炷香,這是我和桑泊給你的時間。”
處在迷惑中的桑泊馬上就問道:“溫葉,你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溫葉并沒有回他,隻是定定地看着李慕纓,直到她點了下頭。
“那好。”他展顔一笑,才側身看向桑泊,“桑泊,丞相的計劃不容有失,無論如何今天我們都必須要殺掉古先,拿到解藥。所以,我們去引開這些士兵吧。”
“诶诶诶诶!”
這這這這,這還是他認識的溫葉嗎?讓他們兩個去引開這麼多人,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吧,溫葉他在想什麼啊?
桑泊剛要反駁,嘴剛一張開,他眼前卻飄過一張張在藥棚中鳳城百姓的臉,他們枯瘦着、虛弱着、呻吟着,苦苦地求自己救他們所剩無幾的性命,他是那樣的無力,而現在,解藥就在他們眼前,就在下面的大營裡。
他心一橫,牙一咬,到了嘴邊的話就成了:“好,我同你一起去引開他們。”
溫葉重新問向李慕纓:“阿纓,你記得之前郎卻娴給你講的,古先的帳子在哪裡嗎?”
“嗯嗯。”她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