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立在那裡,再次回答道:“嗚嗚······”
郎昭實在不明他所說的是什麼,視線轉向他身旁的犬靈,隻見它此刻端正地蹲坐在人影的身旁,安靜地一雙眼看着朗昭,連尾巴也不再搖動了。
這是什麼情況?郎昭納悶地停下了腳步,而那人影不知為何,也在這時停下了不斷傳來的“嗚嗚”聲。郎昭就這樣和那一人一犬的魂靈僵持着站在了這廳裡的兩端,風聲從他們之間穿梭而過,他應該是明白了這人影的意思,可是——
郎昭低眉看了眼腳下的木制地闆後,抿了下唇,而後擡起頭來,重新看向人影,此刻的他能從那虛無的面容上感覺到這逝去之人無可奈何的悲傷與對他的擔憂。
“嗒”
踏出這一步的郎昭似是已經預料到了對方的反應,在那泣音響起之前,他就出聲說道:“奚東大人,與我同來麻南城還有一個姑娘,但不久前她在城中失蹤了,我為尋她才來到這裡,我想她大抵是被我在您回憶裡看到的那個玩蛇的少年所擒。從你的記憶裡,我知道那人很危險,但不管怎樣,我都不能扔下同伴獨自離去,所以,還請您能告訴我那個少年他現在何處。”
說完,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人影身旁犬靈的身上,那藍色的人族靈體似乎也看向了它,他嘴中警告的嗚咽聲複又停下,無聲的風再度從他們之間穿梭而過,那是一條無形的線,将為着同樣理由的狼與犬牽系在了一起,而後他們步入這危險之地,陪伴然後成全彼此。
“嗚——”
郎昭看着那人影帶着犬靈向他走近,明白這是要指引他去往目的地,正為這得到的理解漸漸喜悅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人聲。
“總兵大人,你還是這般的無用啊~”
這妖異鬼魅的聲音,郎昭猛地扭頭向後,果真是那紅色淚痣的少年,他的肩上還是趴着那條紅黑相間的毒蛇,那蛇吐着信子發出的“嘶嘶”聲,讓這陰陽兩世生靈同存的屋子愈發的駭人。
郎昭看着這紫衣的少年,他也看向了郎昭,還未等郎昭開口,便說道:“郎昭,我知道你。那叛賊郎國公家豢養的一條狗,就像那隻畜生一樣。”少年輕蔑地看了奚東身旁的黃犬一眼後,繼續說道,“郎國公果真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啊。養寵物的品味也同你身後廢物一般的總兵大人一樣也就罷了,人還分不清好歹來,倒也難怪會将女兒嫁給那姓孫的腌臜之輩。啊呀,或者說,你那女主人比她老父親還甚,年紀輕輕就瞎了雙眼,再或者說,她本就低劣所以才會和那樣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
“你!”郎昭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辱罵自己,但他不能忍受别人這樣去辱罵自己的家人,氣憤使他的臉漲得通紅,然而郎國公一直以來對他的教育卻使他想不出任何詞來罵回去,隻得瞪着雙眼看着那少年,重複着簡單的“胡說”兩個字。
“呵。”少年笑了一聲,仍是那尖細蔑視的腔調說道,“你果真是條隻會狗叫的犬啊。”
說完,他無視郎昭怒極的眼神,右手提起,一個金色的鳥籠憑空出現在他手裡:“你不是要找那隻鳥妖嗎?她在這裡。”
他嘴角輕勾,雙眼引着郎昭的向他右手提着的籠裡看去,同時,他右肩頭上的那條蛇也跟随着他的目光遊走着,盤繞在籠柱上,朝着裡面吐出那沾滿毒液的信子。
朗昭看到那不大的籠子裡不停撲騰着翅膀的紫黑色雀鳥時,睜大了眼。被關在籠子裡的她為了躲避毒蛇的威脅,不停地撞着那籠子,但無論她飛向哪裡,都會被一堵無形的牆給彈回來,鳥雀凄厲的啼叫聲和蛇類壓迫的低嘶聲交織在一起,那籠裡有的,隻有恐懼。
郎昭對此,出口的還是那一個字:“你!”
“蠢狗。”少年将籠子舉到自己的腦袋旁,晃了晃,籠裡雷鳥的叫聲更加的尖銳了,“如果你肯抛棄郎國公,我可以勉為其難收下你,和這隻小鳥一起做我的新寵物。”
憤怒至極的郎昭吼道:“絕無可能!”
他的拒絕絲毫也沒有影響到少年的情緒,他仍是那副倨傲輕笑的樣子,說道:“那你就和你的主人一起,死在這麻南城的地界上吧!”
他話一說完,巨大的“噼啪”聲響起,木制的地闆陡地裂開來,裂縫如同遊蛇般在地面上極快地爬行着,在對立的兩方之間畫出了一條黑線來,“轟隆”一聲,在郎昭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崩裂成碎片的木闆轟然塌陷,在他們之間的線短短的時間内就成了鴻溝。
郎昭驚訝少年這比自己厲害上許多的裂地之法時,“嘶嘶”的聲音,如海嘯般由那裂開的地底向在這屋中的他而襲來。
“蠢狗。”少年釋放着自己不加掩飾的狠辣,說道,“就讓我看看你們這些當犬的,能為自己的主人忠心到何種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