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地下将整個土地連帶着上方的屏障擡高,原先的那些水浪還在不停地打來,隻是漸漸地,這營帳的高度已經超過了它,冰冷的水液也隻能打在同樣冰冷的岩石上。李溪他們竟是在原地升起了一座山包來。
雙手搭在身前做出念咒手勢的趙良恩默默地看了身旁的李溪一眼,這場作法裡,他出的力其實很少。
或許是召來潑天巨浪的對方見已經無法再撼動岐營,選擇了放棄,水勢漸漸弱了下來,不一會兒後就歸于了平靜。
李溪見大水已去後,和趙良恩停止了念咒,這座被人強行隆起的山,也不再往天生長。李溪将雙手放下時,眼前一白,忙用手扶住額頭,一旁的溫葉上前扶住他,溫聲問道:“丞相?”
“我沒事,大概是今日還沒用過飯的緣故。”他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後,再度擡起頭看向天空,那裡依舊是灰蒙蒙的,雖然大水已經褪去了,但仍有雨滴不斷地飄落下來。李溪在溫葉的攙扶下,來到自己造成的山邊,低頭看着将整座山圍起來的汪洋,歎了口氣道:“看來,他們是想将我們困在這裡呀。”
李溪心中愁緒萬千,他察覺到了自己與露星台中人那巨大的差距,對方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就能發起接二連三的攻擊,而自己隻能勉強應付下來,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派出去的人也折了一個郎昭在對方手裡。從他在原陽山上見到神明起,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挫敗。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看向了身後的李慕纓。那孩子在這樣陰沉的天裡穿着亮色的紅衣,那是神明給予他的恩賜、他的希望。但他是否在過度地依靠着這個少女?他想起剛才溫葉說的話,看着現在沒有李慕纓插手的情況下,自己盡了全力卻依然未能解決的殘局。他很失落,其實,是他依附于李慕纓而存在吧。所以他才會不敢去想,如果阿纓成為了敵人,他會是個和昌宣古先一樣一敗塗地的下場。
冰冷的雨水澆冷了李溪的心,他對着身旁的溫葉說道:“小葉子,最近這段時間阿纓就拜托你了,不要讓她出手,也不要讓她出營。”
溫葉看向他,聽他繼續說道:“我······讓我好好想想吧,這幾日都不要來找我。”
說完,他在溫葉驚詫的目光裡,抽回了自己的手,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營帳。溫葉看着他的背影,覺出一番蕭索的意味來。
自那以後的幾日裡,李溪一直躲在自己的帳子裡不肯出來,一日三餐隻讓人給他擱在門外,就連溫葉這個往日離他最近的人,他也避而不見,一時讓岐營中的人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然而,雨仍是不停地下着,山下的積水越來越深,雖然暫時威脅不到衆人的性命,但他們也出不去,而外面運送糧草的人更是進不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有斷糧的那一天。更不用說在前幾次的攻擊下受傷的士兵們,這陰雨綿綿的天氣本就不适合他們養傷,若是再沒有藥材······
“不行,我們今日一定要見到丞相!”擔憂營中士兵傷勢的趙良恩,作勢就要往帳裡沖。一旁的傅樓上前一步,趕緊把他攔了下來。趙良恩有些生氣地質問道:“傅樓,你攔我做什麼?”
傅樓勸他道:“我是想讓你冷靜一些,你這樣沖進去又能有什麼用?”
趙良恩粗聲說道:“至少要把丞相大人拉出來和我們一起想辦法呀!不然,這營裡的士兵們可怎麼辦?”
傅樓對着他無聲地搖了搖頭,轉向站在一邊的溫葉,問道:“溫公子,你可知道丞相他是因何不願見人嗎?”
溫葉也對着傅樓搖了搖頭,他确實不知道李溪的心思。
傅樓垂頭歎了口氣,而後對趙良恩說道:“這樣,丞相設下的屏障功法與你相似,你幫我在頂上臨時開個小口,我出去找我的母親,想辦法将糧草和藥材運進來。”
傅樓側頭往李溪的帳子裡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能透過風吹起的簾布瞥見裡面幾眼,但他始終沒有看到李溪的身影,他再度歎了口氣後,對在李溪營帳外守了幾日的其他人說道:“我們都是先生召集起來的,如果沒有他,我們也不會有現在可以成仙的希望。所以,還請各位多給丞相一些耐心,他一定不會放棄我們的。”
說完,他就拉着趙良恩往另一邊走去,商量如何出去的問題。
“溫葉。”
溫葉聽到身後桑泊極小聲的聲音,轉回頭去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桑泊往左右看了一眼,再往前方李溪的帳子裡看去,确定沒有人後,才說道:“溫葉,丞相會不會是覺得我們已經沒有勝算,自暴自棄了啊?”
他的問題,溫葉想也沒想就直接回他道:“丞相不會的。”
桑泊馬上又接着溫葉的話說道:“那、那為何丞相這麼多天也不願意出來,也不讓阿纓出營呢?明明阿纓那麼厲害的······”
溫葉心頭一梗,桑泊這些話裡有許多對李溪的埋怨,他不知道桑泊是因何對李溪産生了這樣的情緒,隻能由他提出的問題,向他解釋道:“丞相不願讓阿纓出面,是擔心她被敵人控制了去。”
“可這整個岐營裡,就隻有阿纓有能力解決現在的問題啊!”桑泊越說越不滿,聲音也大了些,“若是阿纓再不出手,我們隻怕要困死在這裡,難道丞相他為了保護阿纓一人,就要犧牲我們其他的人嗎?”
溫葉看着桑泊的臉,他的五官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但為何此時溫葉看他卻覺得可惡呢?他默默地在他兩之間隔出了一些距離來,而後,他反問桑泊道:“你也是個修仙的人,你的本事是隻能靠李慕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