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李溪也無法入眠嗎?溫葉同郎國公父女一同來到李溪的營帳外時,看着橘黃色的帳子不語,倒是身旁的郎卻娴拉了他一把後催促道:“溫小公子,你傻站在這兒還想淋雨嗎?趕緊跟上啊!”
平日裡若是郎卻娴對歌都那群公子哥這種态度,郎國公也不會說什麼,但這是對着李溪身邊的人,加上他對溫葉的印象也還不錯。他叫了一聲“卻娴”,提醒女兒不要太放肆後,欠身對溫葉道:“卻娴她就這個性子,還請小公子不要在意。”
溫葉卻道:“不,郎小将軍的性子很好。”
他這話一出,引得在場的另外兩人皆是一愣。郎國公先反應了過來,打了個哈哈後說道:“額,我們先去見丞相吧,再晚他可能就要歇息了。”
他率先走到帳前問裡面的人能否進去時,郎卻娴緊跟着他走到溫葉身旁,用古怪的神情盯了溫葉好一會兒後,極力壓低聲音說道:“你别以為說這種話就可以讨好本将軍。”
溫葉剛才隻是在心裡将她和李慕纓對比了下才說出了那種話來,為了不讓郎卻娴誤會下去,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将軍,我沒有那個意思。”
郎卻娴輕哼一聲,顯然是不信他的話,說道:“你最好是。”
溫葉嘴張了半截,就聽到李溪的聲音:“進來吧。”他剩下解釋的話也就被迫吞回了肚子裡,不過他想了想也覺得說下去也挺無趣的,便不在此事上多做糾結了,随着那兩父女一起進入了橘黃色的軍帳中。
算起來他已經有四五日沒有見到李溪了,打眼瞧去,他穿着件極單薄的白色中衣披着同樣單薄的棕色外袍跪坐在桌前,桌上還有墨迹未幹的紙張和零零散散的幾塊錢币。溫葉細細觀察着他的神情,遠比幾日前疲憊蒼白了不少,心下明了,看來這幾日他的内心也沒少煎熬。
郎國公同樣注意到了李溪的面色不佳,關切地問道:“丞相可是為營中的軍事憂心,臉色怎麼差成了這樣?”
李溪剛要說話,卻連連咳了幾聲,溫葉忙走了上去,卻想到自己一身的濕氣,停在了李溪的桌旁。李溪這才留意到他,疑惑地問他道:“你怎麼全身都濕了?”
溫葉剛要回他,在郎國公身後的郎卻娴卻先他一步答道:“丞相你不知,方才我和爹爹來的路上就瞧見溫小公子他在雨中站着。”
李溪無奈又責備地對着溫葉眨巴了兩下眼後,怪道:“小葉子,你把自己弄得這麼濕,我可不會阿纓那樣的——”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趁着郎國公那兩人還未反應過來,李溪馬上轉頭說道:“郎小将軍,勞煩您幫我叫一下外面的軍士送一套幹淨的男子衣裳過來呢。”
郎卻娴側頭看了自己父親一眼,見對方對她點了下頭後,她才聽話地走了出去找人。
李溪見她出去後,才對郎國公說道:“國公大人你這麼晚來找我,是因為夢到了郎昭吧。”
郎國公大驚道:“丞相如何知曉?”
但他震驚之後細想了想,李溪這幾日都未見人,今夜卻肯放自己和卻娴進來,想是早就知道了此事,轉口問道:“莫非丞相也夢到了?”
李溪點了點頭。随後,他雙手一攤,郎國公順着他的意思往桌上瞧去,那白色的紙張上圈圈畫畫了不少東西,泛青的錢币竟都背面朝上着。
李溪說道:“我從那個夢裡醒來後,便占了一卦,從卦象來看,此為大兇之兆啊。”
郎國公的呼吸停住了一瞬,但很快就咬了下唇,深邃的眼神内斂道:“即使為兇兆,我也得為郎昭去上一趟。”
李溪知他心意已決,但還是勸了他一句:“就算這是敵人誘你我前去的圈套?”
“對。”
李溪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答複,看着自己算出來的卦象,悠悠歎了口氣後,說道:“我早知如何勸說你也是無果,但對方法術高強,國公不妨再耐心等上一等,容我明日再派兩位會仙術的軍士先去探上一探呢。”
郎國公聽他所言,馬上就問道:“丞相所派之人,可是慕纓将軍?”
李溪噤了聲,與郎國公對視了一會兒後,才說道:“營中可用之人,并非隻有阿纓一人啊。”
郎國公笑了兩聲,而後問道:“面對麻南城裡那兩個露星台的人,丞相你想派去的,可有勝算?”
李溪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我決定派楊曉前去。”
郎國公對李溪的安排并沒有感到滿意,反是說道:“楊總兵雖然戰場經驗比那些小輩們豐富,但他所精通的仙法若要與那兩人相比,恐怕——”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看着李溪逐漸為難的神情,将話一轉:“如此安排我并不能放心,丞相還是讓我與卻娴一同跟去吧。”
李溪的雙眼盯着郎國公,良久無言。久到溫葉衣上的水從他的袖子上滴下,在地上彙成了小小的一灘。郎卻娴帶着抱着衣服的士兵,掀開簾,正要出聲時,卻聽到了李溪歎息般的聲音:“好吧,國公我答應你了。”
郎國公臉上的笑意更勝,躬身行禮道:“那便謝過丞相了。”
一頭霧水的郎卻娴忙上前問道:“爹爹,你們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