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着腰的郎國公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卻娴，還不快向丞相道謝，他允許我們明日去救郎昭了。”

郎卻娴頓時喜笑顔開來，朗聲道：“真的？！”而後她也朝着李溪行了一禮道，“卻娴，謝過丞相大人了。”

李溪見這兩同樣執着的父女，最終也隻能再囑咐一句：“明日之行極為兇險，還望國公和郎小将軍千萬小心啊。”

郎國公側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後，笑着望向李溪說道：“丞相放心，我與卻娴一同經曆過的險境也有很多了，隻要我們父女二人齊心，就沒有什麼困境是無法克服的。”

他說這話後，郎卻娴也擡起首來朝自己父親笑了笑。而這樣的畫面，卻讓座上的李溪感到一絲怅然。

“對了，阿纓呢？可否讓阿纓也和我們同去？”郎卻娴仍是心心念念地想跟李慕纓為伴。

“阿纓，她——”

“丞相。”

李溪正想該如何解釋時，郎國公卻出聲叫住了他，而後說道：“丞相不妨讓我們親自去問問慕纓将軍呢。”

“問她嗎？”李溪有些不明白郎國公為何會這麼說。

“是，我想慕纓将軍應該也能體會小女願意為家人、朋友出戰的心情。”

李溪聽他說完，心裡已經給這句話打上一個叉了，李慕纓是無法體會到正常人該有的感情的。

“既然這樣，時間緊迫，不如我現在就去把阿纓妹妹找來問上一問呢！”郎卻娴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也不等其他人同意，轉身就往門外跑去。李溪忙要呵止她道：“郎小将軍等等！”卻隻看到她被門簾遮住的背影，已經來不及了。

李溪讪讪地看了郎國公一眼，見對方笑着的神情，心裡早就明白今晚這出是她兩父女故意的了，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罷了，就讓他看看郎國公要怎樣解掉他這心結吧。

想着，他頭往旁邊一瞥，對溫葉說道：“小葉子，你先去後面把衣服換了吧。”

“是。”溫葉接過士兵遞過來的衣裳，往屏風後走去，這條短短的路，他今日白日時仿佛也走過。對了，那是他去看李慕纓時的情境。真是奇特呢，明明宋大小姐才同他說清楚沒多會兒，他現在就要在李溪的帳子裡見到李慕纓了。

溫葉一面在屏風後換着衣服，一面不自覺地留意着屏風前的動靜。李溪和郎國公的呼吸聲，風吹動燭火産生的明滅，雨打在帳布上滴答音，還有他自己的心跳，那是很正常的節奏，但他為什麼要特意在意這個？

“阿纓······”

李慕纓似乎來得很快，在溫葉還未将衣服上最後一絲褶皺撫平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帳外的風聲，以及李溪喚她名字的聲音：“阿纓，你是還未睡嗎？”

“咚！”溫葉聽到什麼東西猛地跳動了一下。

“是的，丞相哥哥。”

溫葉極為小心地扒在屏風上，從側邊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來，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陰影裡，看着那溫暖明亮處的人。她果然沒有發現自己，隻是站在郎卻娴旁邊，仰頭看着李溪。

“阿纓······”李溪隻念了這兩個字，在李慕纓另一旁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郎國公卻截下他的話，問道：“慕纓将軍，明日你可願同我與卻娴一起前去麻南城北面救郎昭？”

李慕纓看了他一眼後，側頭望回李溪，像是在等李溪的命令。但郎國公并沒有給她這樣的時間，而是接着說道：“慕纓将軍，我剛已從丞相那裡得到了允許，我想聽聽你的意願。”

李慕纓說道：“我的意願。”

“對！”郎卻娴拉着她的雙手，眉眼彎彎地同她說道，“好阿纓，你想想若是你的丞相哥哥和小葉哥哥也被壞人擄去了，你也會像姐姐這樣着急地想把他救回來的。姐姐知道你本事大，你就幫幫姐姐嘛~”

李慕纓喃喃念道：“丞相哥哥和小葉哥哥。”

她朝李溪望了過去，但李溪低頭避開了。而後，她往屏風的方向望了一眼，躲在那裡的人吓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将自己隐藏得更徹底了。

李溪低頭看着桌上雜亂無章的墨迹，心裡卻是清明得很：李慕纓沒有他的命令能回答郎國公他們些什麼啊，不過是白費工夫罷了。

“好。”

李慕纓清澈的聲音就像是一塊石子投進了平靜無波的水裡，李溪蓦地擡起頭，而屏風後的那道黑影則是動了幾下。

“好，我願意同你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