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沒有。”
“二隊,沒有”
“三隊,也沒有…”
“五隊,沒有…”
對講機内,被突然叫來執夜勤的民警此起彼伏地彙報着同一個結果。
宴空山煩躁地下車,圍着X6踱步。為了保護現場,這輛黑色小轎車,昨晚已經布了警戒線。
“還是沒有其他同事知道?”關炎問。
宴空山搖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昨晚融化的雪水,有的又已結成冰。宴空山盯着腳下那塊透明的冰塊發呆,打着結的枯草,像團頭發,被凍在裡面,這是它死前最後的戰歌。
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宴空山反複咀嚼着這句話。
冷風灌進脖子,仿佛從這裡開始,血肉之軀即将變成冰雕。
“車上坐吧,空山。”
關炎低聲勸道,他慶幸自己昨晚機智,叫司機把房車給開了過來,不然等找着胥時謙,他們幾個已經成了速凍人。
“得罪的人,關炎,你說我是不是想錯了。”宴空山嗓子嘶啞,是在冰天雪地凍了一宿的頹靡。
關炎和巢佐再也不會打趣宴空山和胥時謙之間的“兄弟情”,因為他們親眼見證,渾不吝的宴少爺,人被抽空的整個過程。
關炎回過神,“沒有想錯,張局就是這個意思。”
宴空山:“我一直以為是宴浦,時謙為人謙和,一心撲在工作上,要說與人結仇…”
“工作上,除了行裡那兩個大傻兜外,應該不會有誰,可這些都是工作上的……”
白色的比亞迪緩緩駛入,身形健碩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關炎過來與人打招呼,“張局,辛苦了。”
下車的男人是夢海市公安局二把手張維民,巢佐動用家裡關系,找到了他,得知是宴家的事後,張局長更不敢怠慢,親自帶隊。
但胥時謙失蹤的時間實在過于短暫,雖然寶馬的情況确實有證據表明,情況不妙,但不足以啟動緊急預案。
“失蹤者是宴家什麼人?”張維民看着不遠處的宴空山問關炎。
關炎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壓低聲音:"這事兒還得請您幫個忙,千萬别傳到宴家人耳朵裡。那位是宴空山,宴董事長的獨子,剛從國外回來沒幾個月。"
張副局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失蹤的這位是......?"
"是他最要好的......朋友。"關炎欲言又止,話裡帶着幾分隐晦。
張維民會意,沒再多問。他整了整衣領,這才大步流星地朝宴空山走去,遠遠就揚起聲音:"宴老弟?"
“我是張維民,咱們通過電話,”張維民見宴空山滿臉憔悴,也不廢話,“最近得罪的人,你想到了嗎?這樣,咱們去車上聊。”
宴空山:“我想到了兩個人。”
*
段柏峰接到傳話時,還以為是支行又有對公賬戶涉詐了,正通知對公櫃台回來加班把對公賬戶先過一遍。
其他同事,昨晚都被宴空私信問過,得知胥行失聯,而周六,不用上班,各自以家為單位,為胥時謙編排幾場大戲。
看戲的觀衆裡,李文最為特殊。
不知為何,胥時謙失聯,他第一反應是高興的,應了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到底是太年輕,行事嚣張,得罪的人裡面總有幾個硬茬子。
後來轉念一想,他最近不就得罪過自己和……段柏峰麼。
電話打進來時,李文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早已沁出一層冷汗。
*
“宴老弟,有個事情我和你說下,因為沒有證據,在加上被……”張維民被宴空山的眼神吓退,硬生生把“害”字,咽了回去。
“因為咱兄弟,也沒有确定…情況,所以是沒辦法有正式的傳喚令,隻能說協助調查。”
宴空山說:“我來問,麻煩張局派個人在一旁坐着就行。”
*
“不用再看了,今天周六。”胥時謙提醒半躺在床上的疤臉。
他眼睛上的黑布已經取下,單薄西裝外披了件髒破軍大衣。
“這和周六有什麼關系。”疤臉問。
他對這個#看上去很弱卻真誠重點是能給他答疑解惑#的年輕人,暫時丢掉戒心。
胥時謙的眼鏡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矜貴的臉,無辜的眼神,配合着贓亂差的環境,有種說不出的破碎可憐。
“周六…我不知道這裡是哪兒,但肯定在郊區。”胥時謙老實的說。
疤臉做兇神惡煞狀:“知道得太多,會死得很慘。”
胥時謙說:“你是個好人。”
疤臉:“………”
“周末,大家都喜歡往郊區走,堵車。”胥時謙眨了眨眼。
疤臉:“堵車,他媽的會堵這麼久?說好七點來接班,現在已經十點了,踏馬痹的。”
胥時謙笑笑:“堵車,時間就不确定了,你可以打電話催下他們,信息要同頻,萬一……嘶,我是說萬一啊,畢竟咱這幹的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要是被警察抓了,你還在這裡傻傻的等,是不?”
疤臉邊聽邊撥通一個号碼,“你他媽的看看現在幾點了?”
“什麼???”
疤臉滿臉抽搐,罵了句家鄉話,挂了電話。
胥時謙的眼睛又被黑布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