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濃情蜜意,回去的路上明池就單方面遭遇了初戀的危機,起源是姜無謬發照片的時候發現明池給自己的備注不夠親密。
“什麼忘記改了?你根本是沒認真和我談戀愛,沒有人會給自己對象備注本名的!”姜無謬把着方向盤噴火,明池趕緊給他嘴裡塞了一個香橙瑪德琳,他就鼓着半邊臉繼續發脾氣,“我那天晚上就把你的備注改掉了。”
明池賣乖:“沒有,我很認真,你看我的壁紙都是約法三章,對不對?我真的忘記了,我沒經驗。”
“我也沒經驗,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姜無謬不吃他這套,“而且你别以為我沒看到你給許響的備注,靠了,我都不好意思念,那麼惡!”
明池坐着,不敢怒也不敢言:許響哥哥,四個字,哪裡惡?
過了幾秒,姜無謬不那麼火了,又自覺很大度地要求明池:“你們哥哥弟弟的關系好我不管,你把我的也改了,要比他更内個。”
明池悟了,不做聲地辦完,等下一個紅燈時把手機拿給他看了新備注:姜sir。兇巴巴、老罵人,但是很可靠很厲害那種,港劇裡的阿sir,明池想。
“……什麼奇奇怪怪的,”姜無謬哼哼唧唧,但勉強滿意了,又讓明池把聊天背景改成今天他親自給姜sir拍的靓照。
因為前一天吃了太多甜點,第二天中午,明池隻消滅了許響帶來的五分之一的車厘子蛋糕。
“不好吃嗎?”許響在他對面停下筷子,“是不是太甜?我這次換了一種奶油。”
明池把他裝蛋糕的紙盒拖過來一點,連連搖頭:“沒有,超好吃,我隻是想省着點,就能吃到下次哥哥給我做蛋糕。”
許響隻會被他三言兩語哄笑,在餐桌下輕輕踢踢他的腳尖:“你想吃的話我每天都可以給你做。大不了不去教務處打雜了,剛好也可以試着多做做新口味。”
“不要,我還是想在學校裡看到你。”明池又搖頭,一隻手托着下巴傻笑,“而且哥哥穿制服很帥,要抓緊機會多穿幾次,也許還能給我騙個嫂子回來。”
“那你要失望了,我這個光棍起碼打到你成年。”許響低頭夾了一筷子菜,“到時候有人問我為什麼單到現在,我就說,我們家明明催得太厲害了,我逆反了,就是不想談。”
明池撲到玻璃桌面上笑,差點打翻桌上的熱牛奶,被許響多長了一隻眼睛一樣救了回來。
他有些積食,以前喜歡的菜色也吃得不多,許響替他掃尾,聽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講閑話,學校裡的貓肚子大了啦、這次月考數學進步到年級前十啦。下個月要參加省級的競賽啦,等等,一些明池沒有長輩可傾訴,于是落到許響耳朵裡的話。
許響很會接他的話,能讓明池把一個話題開開心心無窮無盡地延展開去,無意間就把自己的生活鋪展在許響眼前,而許響也對他沒有保留,一向如此。
午飯後明池進書房學習,聽見在幾個房間裡打轉的許響揚聲問:“明明,有人幫你理過卧室了嗎?”
明池一凜:“……嗯!我自己昨天理過了,怎麼了?”
許響幫明池整理衣櫃時發現幾乎是所有衣服都被重新理了一遍,許響之前是按季節幫明池分類好的,方便他早上上學穿,而現在衣褲都按款式分類,顔色從深到淺排列,不像明池自己會做的事。
他站在明池床頭,看着手心裡躺着的一條做舊的銀項鍊,覺得這東西非常眼熟,但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也不像是明池會用的東西,從沒見過他的衣飾裡面出現過十字架和骷顱頭這些元素……
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許響回頭,見明池拿着一張卷子站在卧室門口,指指手裡的紙:“哥哥我這道題不會做。”
然後看見許響手裡的東西,一愣:“那個……是同學的東西,落在我書包裡了,明天我帶回去還給他。”
許響點點頭,放下東西跟他一路走回書房,在明池轉頭去拿稿紙時托了一把他的側臉,揉了揉:“蚊子咬的?怎麼有兩個小紅包。”
明池點點頭:“太恐怖了,這個溫度還有蚊子,昨晚兩點還把我癢醒了。”
許響笑着收回手:“這個溫度蚊子也要吃東西啊,誰嫩吃誰。”
他坐在桌前看了十幾秒的題,然後動筆,邊寫,邊解釋,不緊不慢,也毫無卡頓,永遠走在明池的思路前面引着他。
許響寫字很好看,連筆潇灑又利落,即使是在打草稿,排版也賞心悅目,講完一道題,用過的稿紙能原封不動地被采作詳細版本的标準答案。明池幾乎每本題集裡都夾着幾張這樣的稿紙,久而久之,每次老師講完壓軸題都有很多同學來問他借。
“好厲害,我想了很久都沒想到可以繞開這一步!”
“不厲害。李老師發題都是一個套路,這題兩年前我就做過,還錯了。”許響拿筆尖點點明池留在答題紙上的字迹,“能想到這一步,是明明更厲害得多。”
許響沒擡頭,左手臂蹭着明池的側肋,在要點步驟邊打了個五角星,又突然聽見他問:“哥,等明年你是不是就不能每周都來找我了?”
“你要去h大了……”明池拖長了尾音。這話像鈎子,一下拎出了許響一直藏得深深的憂慮。
“好遠啊,我還沒和哥哥離那麼遠過。”
許響看見他皺眉毛,把他拉到自己腿邊,揉了揉他的耳垂。
“不遠,開車隻要兩小時,我每周都回來,明明也可以去找我,”明池被他揉得很舒服,微微眯着眼,向下看時眼睑下有一道很可愛的紋路,“再說還有很久,寒假,和一個很長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