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修用手指探了探女人的鼻息——
她死了!
這是洛華容無疑。
甯修不怕死人,但想不明白狀況,雙月,消失的仆婢,死去的女人……她聽到一絲動靜,回頭看到了越曦。
越曦神色如寒冰,令她覺得陌生。
“夫君!”甯修遲疑地去觸碰他,去被果斷地推開。
“既然祭品來了,那就開始儀式。”
有女子聲從背後傳來,難不成是死亡的洛華容?甯修沒來得及回頭查看,就在劇痛中失去了知覺。
甯修醒來後已經是白天,發現身子像灌鉛般沉重,五感也弱,路過鏡子看到自己在洛華容的身體裡。
她想出去,但門窗鎖得死死的,這不是自己習過武的身體,可用蠻力破開。頭腦還算靈光,便用了民間的土辦法,趴在門上聽了會外頭,扯下衣服上的金絲,慢慢将它伸出門縫,細緻地翹開了鎖。
南院裡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甯修勢必要逃離越府,尋求援助。
她自嫁過來主持中饋,除南苑外對府中事務了如指掌,貼身丫鬟故畫回鄉探親了,不然還不知曉如何對故畫解釋。
甯修沒敢回娘家,越曦夥同洛華容占了她的身體,她回去也無法說清楚怪誕一幕,可能還要被當作妖孽。
這麼看來,越曦根本不屑于加強對她的看管,是因為會料到她在外面,沒人會信她說辭。
甯修将臉埋在帽檐下,前去求助以前結交的觀禅和尚,把一切袒露出來,“大師,我已經兩日不睡不吃不喝了,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觀禅盯着甯修小半天,才道:“甯小姐,你身上充滿死氣。現在隻有一法可嘗試,就是等。”
“如何等得?”甯修甚至覺得觀禅在與她開玩笑。
“甯小姐,你的魂魄契合不了這具身體。這身體正在腐爛,因有魂魄在,才比尋常屍體進展慢些。唯有等身體爛成枯骨,你的魂魄才能出來,自然而然回到原本的身體去。”
“可是我的身體已被别人占了去。”
“你要把她趕出體内,到時候,貧僧會助你。”
觀禅純善,又有道行在身,甯修唯一能指望的隻有他,“多謝大師,隻是要等到什麼時候?”
“正常腐爛完要兩個月,如果環境濕熱,還能快些。你的身體,要多等一個月。”
“能再快些嗎?”時間越久,她越處在不利下風。
觀禅想了想,“找陰氣重的地方,可以縮短時間。”
一個地方霎時出現在甯修的腦海裡,她一個人出城,走的是西南角。
守城兵見她把自己蒙的嚴嚴實實的,難免懷疑,她淡定地用瘡病吓退了他們。
他們嫌惡得不行,生怕被傳染。
甯修的目的地是城外的義莊,那裡專門停屍,陰氣夠重了。
那夜下着大雨,甯修的突然倒放,把守棺人鐵柱吓個不清。
鐵柱是孤兒,靠義莊為生,近來也拜老仵作為師,學習驗屍之道。但凡有人家的子女,都不會做這營生,怕聚陰之地晦氣,殃及族人。
鐵柱十分同情甯修的遭遇,堅決不要甯修的首飾補償,挑了一副嶄新的棺材,供她躺靠。觀禅的腐爛之法令鐵柱心驚膽寒,唏噓要受如此大罪。
過了幾日,不止甯修,就連鐵柱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甯修皮膚顔色是有變化,就沒有其他腐爛的特征了,肢體血肉完好,也沒有難聞的氣味。
甯修的精氣神也不穩定,她把原因歸咎于此身無法吃喝拉撒導緻。
九月九,重陽節,村子莊子裡舉行祭祖儀式。
像鐵柱這樣的晦氣之人是不被允許參加的,燒火大娘覺得鐵柱可憐,讓小兒子送了一壺菊花酒和一碟重陽糕來。
當然今天是不會另外的人來義莊的,因為不吉利。
鐵柱在前院劈材,正準備生火做午飯,沒想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風姿卓然的端雅公子,臉覆白紗,手持冷劍,鐵柱從小到大都沒見識過這樣的人物。
來的便是謝衡羽,他平靜如水的對鐵柱說,你這裡,魔氣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