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宣州府,韓明昱還沒走出去多遠,五髒六腑一絞,昏死過去。
畫中境的祭司之戰,就已傷了她根本,後面跟着多次消耗靈力,靠着一股不服輸的勁,一直強撐到現在。
她在也動不了了。
倒下去的那一個,還聽到了琬琰的聲音。
血?!
*
淨業尊殿!
韓明昱沒想到自己再次出現在西方天界裡,她寄生在長明燈裡,總能看到燈的影子投射在白石上。
長明燈慢慢修出五感六識,在殿中現出靈體,聰慧有禮,參拜衆佛仙。
韓明昱旁觀一盞燈受法成仙的全過程,感歎不已,一轉眼,她成了靈體的影子。
衆仙見之尋常,皆道小燈有佛緣。
佛尊颔首,“如此便為長明燈仙,賜名明昱,在殿中侍燈修行,望早日升階。”
燈仙明昱再一拜,“多謝佛尊。”
韓明昱愕然,這燈仙的名字與她的僅一姓之差。
明昱日以夜繼地修煉,随後還在西方天界四處走動,韓明昱作為影子,也把西方熟悉了個遍。
西方天界一派祥和之氣,而修佛主要可分為兩類,一類為抛卻七情八苦,無情無欲修空境,另一類則為經受七情八苦,在情義苦海中修逆境。
韓明昱原以為燈仙情感淡薄,修的是空境,直到她從仙躍升為上仙。
仙的階品無論東西方,共為三階,從低至高,依次為仙、上仙、玄仙。
每個升階的過程都很漫長,但明昱悟性高,升得比别人快。
明昱在外碰見了阿律耶尊者,他先開始遞出了機緣,才有今日的明昱,是她的伯樂。
尊者在下界修行時,瞎了眼睛,飛升前證道又修成了天眼。哪怕他時刻閉着眼睛,也看得到天地間所有。
阿律耶道:“人因有心,心生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而後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别離、怨憎會、五陰熾盛,人因迷茫遭困,仙可清明脫困,仙者能修心境,既可吞噬七情八苦,又可生出七情八苦。”
阿律耶又問,“明昱,你可知何為心境?”
明昱想了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心境可成一個龐然的世界。”
“若成大心境,修行便可更上一層。”
韓明昱細細聽着,知阿律耶在點化燈仙,但對大心境一物無甚概念,隻曉得浣靈師心境之論。
然而燈仙明昱卻在仙居裡默然參悟。
轉瞬間,韓明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域。
這地方空靈澄澈,很大,無邊無際。
韓明昱脫離了影子身份,還能夠自由活動,她好想有一匹馬,憑空就出現了一匹黑馬。韓明昱毫不猶豫騎上馬,無拘無束馳騁,奔騰到很遠,到很久都沒有盡頭。
“這是我的大心境。”一個清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韓明昱側首,竟然是騎着白馬的明昱。
明昱長得像一個人,韓明昱回憶了好久,頓然記起在江暮峥首次心鸢裡,石洞陣法中的那位仙姿玉色的女子。
“你如何知道我的?”韓明昱一驚,下了馬。
明昱也下了馬。
黑白雙馬消失不見。
“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
韓明昱糊塗了,“你是誰,不,我又是誰?”
燈仙明昱對韓明昱道:“聖者化身可有三十二相,你我成雙生相,我是你的神明相,你是我的凡人相。”
“我是你?”
“是也不是。”
“一生二,但兩個之外還可再各生兩個。”
“天啊,”韓明昱神情痛苦,“我更糊塗了。”
“何必糾結于此,日後你自可知全貌。現在倒不如與我暢遊大心境,大心境奧義無窮,你也感受到了,根本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限制。”
韓明昱問:“沒有時空限制,難道我是因為大心境的緣故才來到了某年的西方世界?”
還沒等燈仙明昱回答,韓明昱雙眼就睜開了。
入眼是沒有雕花的床頂,還罩着青灰色的帳子,身上是厚厚的被子,原來身處一張陌生的床。
韓明昱用靈力内探身體,這一查不得了。
内傷竟都痊愈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髒腑都健全的很,忽略掉依舊奇怪的心髒。
更絕的是,丹田裡容蓄的靈氣比從前的要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