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痂已經脫落，在白嫩的肌膚上留下淺淡的痕迹，不過并不需要擔心，疤痕很快也會消掉。

韓明昱看得仔細，盤算着自愈力似乎也同樣有所精進，隻是不知道是否如燈仙所說，她的心鸢非心鸢，而是雙生相大心境。

謝衡羽的一聲輕咳驚擾她的思緒，身上一暖，衾被就迅速地搭在了她的身上。韓明昱迷茫的在被窩裡卷下衣擺，擡頭就看見熱氣缭繞後的東方落意。

韓明昱臉一燙，不敢看他了。

東方落意看謝衡羽替她遮擋的動作，有些生氣，不免負氣道：“明昱什麼樣我沒見過，謝兄沒上山之前，我還給小明昱洗過澡呢。”

韓明昱不好說什麼，誰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再小點估計還能光屁股蹲在地上玩泥巴呢。

謝衡羽道：“承蒙東方兄照顧，若不嫌棄，可以認明昱為義妹，日後相互扶持。”

韓明昱驚訝地望了謝衡羽一眼，又轉向東方落意，企圖探得他的想法。

東方落意眯着眼，“這可不行，韓凝湘是明昱的義母，那我豈不成了韓凝湘的兒子，沒這個道理。”

謝衡羽一笑，“倒是羽思慮不周了。”

韓明昱嗅到一絲劍拔弩張的意味。

東方落意将木盤放到桌子上，湯盅倒了一碗雞湯，端着青瓷碗坐到床邊，想要喂韓明昱喝湯。

韓明昱在瑤山上吃不得葷腥，其實她很愛吃肉，硬生生在山上忍住了天性。每逢下山，都要偷偷過把嘴瘾。

這還是東方落意第一次親自下廚給她，也不知道湯水的味道如何。

不過一天一夜沒進食，她的肚子早餓得咕咕直叫。

韓明昱不習慣被人喂食，示意東方落意将碗給她自己端，拿到碗，鮮香四溢，入口即化，又要了兩碗湯，全部下肚，湯盅早見了底。

廚房裡還有一大鍋，他們都不吃，全部留給她。

說起正事，韓明昱将她入魔瘴，以及定海石窟内的一切都與謝衡羽和東方落意說了。

遺漏的第十六處魔瘴是天界的疏忽，既然魔瘴浮出水面，少不得由瑤山上道函，由天帝派遣仙官，重新清繳。

武朝的氣數盡，一方面是天道，另一方面是君王昏庸。

武朝共五個皇帝，個個都是短命鬼，其中最無道的當屬殇帝韓珩。

東方落意說：“這有意思了，你義母可是武朝的郡主，輩分上還是韓珩的堂姑姑。”

韓明昱對此一無所知，韓凝湘從不提及她成仙以前的事。

“那她……”

“聽說有年裕江發大水，她治水有方，救了不少百姓。”

武朝曆史記載寥寥無幾，上面沒有韓凝湘的名字。

但韓明昱對韓凝湘的敬意更盛了。

謝衡羽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敲了敲，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夜深了，東方落意将謝衡羽盯了出去，美名其曰讓韓明昱靜養。

韓明昱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坐到桌子邊搗鼓她的儲物袋，将儲物袋裡的東西都掏出來整理一下。

幾包糕點還沒壞，明天給師兄和落意一起吃。

二十三個骷髅骨，被她早縮成了吊墜般大小，一個個在桌面上排開，梅凡留下的風月冊上記載着他們的來處，這是韓明昱沒想到的，按照冊子記載送他們歸家，省去了不少彎繞。

想起梅凡，韓明昱鼻頭一酸。

感應到骷髅骨上仍有殘念，韓明昱試着溝通，有幾個想留下追随韓明昱侍奉修行。

尤其是那個大暑，能看出來他特别饞韓明昱的賦谷劍法，留下來的意願特别強烈。

韓明昱還從沒想過自己能收靈仆，結契之事慎之又慎，安撫他們再考慮一番，又将他們全都收回了儲物袋裡。

剩下的幾樣是韓明昱出入人界的重要道具，她拿出帕子仔細擦拭，一路擦到了千羅罄。千羅罄上再度浮現兩列小字，「瑤山」「梅州府」，勺柄依舊指向東南方。

浮字久久不散。

韓明昱盯了好半晌，往椅子後一靠，心道完了，風月魔并不是這次任務的主角。

第二個任務根本沒有觸達。

韓明昱又仰視天花闆發呆，罷了，管它什麼任務，幾日後去望鄉戒子境要緊，十月初四在即。

*

梅州城知州府上，陰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