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閻壑目光呆滞,“你好。打擾了。”
他轉身,同手同腳走了兩步。
“别逗他。”江襲表情淡淡,“他會當真。”
冉秋蟬撇撇嘴,把書拿起塞回江襲手裡。
“閻壑。”江襲喊他,“回來。”
閻壑神志恍惚地轉回房間:“哎。”
“拿到任務了?”江襲問。
“拿到了。”閻壑收斂起浮誇的神色,把袖口往上折了半圈,“隻有一句話。”
“結發受長生。”
江襲點點頭:“其他線索有嗎。”
“隻知道過兩天這個村子會開集,開集之前會去祠堂裡祭祖。”閻壑,“目的、要求和咱們的身份都不清楚。”
江襲把書合上,擱在手邊,“阿彌告訴我不能去墳地和湖邊,你也小心。在所有玩家到齊之前,咱們先不要見面。”
閻壑不解:“為什麼?”
江襲意味深長:“因為我覺得,這個本大概會有老手了。”
冉秋蟬插話:“過了幾個本的老手?”
“不出意外的話,”江襲應道,“大概是過了初篩本的‘老手’吧。”
冉秋蟬興緻缺缺:“新裝老,好沒意思。”
江襲笑笑:“對閻壑的任務有什麼想法嗎。”
冉秋蟬“啊”了一聲。
“是個靈異副本吧。”冉秋蟬說,“我玩過的恐怖遊戲裡,能把這種玄之又玄又乍一看很有檔次的詩詞拿來做标題的都是靈異本。”
江襲把目光轉向閻壑。
……這能有個鬼的想法。閻壑腹诽。
他一個理科戰神從小到大最痛苦的事就是上語文課,常年語文成績在試卷滿分一百五、他作文寫滿答題卡也隻能拿到五十分上下的邊緣無助徘徊。
語文課于他的效果約等于昏厥,别說進這副本後立刻聯想全詩猜測副本内容,冉秋蟬說話之前,他連這是句詩都不知道。
“想不出來。”閻壑老實道,“這誰的詩。”
江襲向來從容的目光有瞬間的僵滞。
“我是說,”閻壑小心觑着江襲,忐忑不安道,“詩的内容和副本内容……沒關聯吧?”
冉秋蟬緩緩轉頭,和江襲對視。
江襲從他眼中看到了幾乎凝做實質化的嫌棄。
“副本内容先放一放。”江襲捏了捏山根,“出了副本先嚴查一下你祖上三代。”
閻壑頂着兩道嫌棄的目光走了,覺得自己相當委屈。
…
日頭西斜,冉秋蟬和江襲各自捧一冊書在桌前細讀,亮金色暖光投進竹窗,打了半邊在書頁。
老人來得悄無聲息,笑眯眯在門口看着兩人,拐棍兒在地上輕輕敲擊,發出笃笃的響。
“江教授。”村長向他們點頭緻意,“你們的同伴什麼時候到?村裡開集的時間都定下了,可不能耽誤。”
江襲站起身:“他們忘帶了一部分資料,很快。”
村長摸摸花白的胡子:“那就好,那就好。”
“江教授和冉先生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吧?”村長笑呵呵,“真是令人羨慕的小情侶,關系這麼好。”
“這裡非常好。”江襲的手臂被迎上來的冉秋蟬挽住,任由冉秋蟬撒嬌般摟着他胳膊晃了兩下,“謝謝村長。”
老人笑的見牙不見眼:“哎、哎。那你們早點休息。”
“我們村子調皮的小孩多。”村長走出兩步,随即想起什麼般回神,“晚上如果驚擾了你們,麻煩多多包容,可不要生氣啊。”
“孩子活潑是好事。”江襲溫和欠身,“路上小心。”
“人不齊,”村長身影小到看不見後冉秋蟬松開江襲胳膊,“就沒法推線索?”
“大概吧。”江襲輕輕抵開冉秋蟬,“等明天。”
冉秋蟬看看自己被抵開的肩胛,微不可聞地“哼”了聲。
入夜風涼,江襲冉秋蟬各自占據床的半邊,背對背,那根支着窗戶的竹筒怎麼都拿不下來,隻能門戶大開。
冉秋蟬睡意全無。
他睜着眼,目光凝在竹樓頂某個點,在心裡慢慢地數羊。
他早已習慣失眠,幼稚的和自己打賭今天能數到第幾千隻。
竹林被風吹的簌簌,冉秋蟬默數到第七十隻時江襲翻過身,手探過那道分明的界限搭在他身上,輕拍了幾下。
冉秋蟬微微瞪大了眼。
“不睡覺,也不吃飯。”他聽見江襲帶着輕微倦怠的聲音,“被鬼追了跑不動,誰拉你。”
冉秋蟬張了張嘴。
他想胡謅兩句,好掩蓋眼下過于溫情的氛圍,撒嬌賣乖也好,插科打诨也好,總之把這種古怪的氣氛盡快遮掩掉。
可話到嘴邊轉了兩圈,又全被吞回了肚子。
江襲在哼歌。
他拍着冉秋蟬,哼着曲不知名的小調,輕緩又溫和。
冉秋蟬閉上眼。
睡意以極緩慢的速度上攀,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冉秋蟬勉強翻過身,往江襲身邊挨了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