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隊人齊之後下的第一個本,在那個惡心的副本裡,我大多數時候都在沉默。畢竟那時候我對這個隊伍并沒有太深的感情,總覺得這幫人散夥是早晚的事。
這個隊伍大概無論誰來都不看好:副隊是吊兒郎當的,隊長和他對象是沉迷談情說愛的,孫常祠是熱衷于給副隊當捧哏的,還有個直出可怕境界的。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聚在一起,定下了莫名其妙的計劃。
……世界榜的高排名不能代表全部,起碼那時候我是這麼想的。”
“但是後來,這幫沒個正形的人帶着我走了很久,從我二十歲到我二十三歲。他們教會我很多東西,比如寬容,比如隊友。”
“……其實人和怪物的界限沒多分明,這是隊長教給我的第一個道理。”
——節選自《神寓回憶錄》,筆者窦野。
…
山海展的展廳很大,展廳外觀是一枚巨大的雪白卵殼,内部是兩層式結構,站在門口朝内粗略一看根本望不到盡頭。
展廳裡沒開燈,環境光近趨于無,趙薏摸了個便攜式手電出來打光,走在最前方。
廳内的兩層空間用大小各異的玻璃櫃做切割,兩層樓共擱置大小玻璃櫃共三百隻,每隻玻璃櫃下方都貼着燙金名牌,月相一路走過去,映入眼簾的全是耳熟能詳的異獸。
路過一隻巨大的玻璃水箱時蕭垂熙順手敲了敲,目光懶懶掃過下方的名牌:“山海種魚婦,不出意外的話,那具碳烤美人魚應該養在這裡邊兒吧?”
孫常祠從他身側探出個腦袋:“也可能是剛剛那隻鲛人水箱。”
蕭垂熙笑出聲:“行吧,不知道他們怎麼造出泣淚成珠的鲛人。”
繞過這隻玻璃水箱,一個小小的指示牌出現在二樓樓梯口,木制的小牌子上寫着行小字,附帶一隻小小的箭頭。
——預展出請上二樓。
趙薏停下腳步,把門票分了分:“二樓有展覽台和觀衆席,預展出大概在展台上。”
冉秋蟬指尖掐着門票邊沿翻了個面,瞥着上邊毛糙的邊緣嫌棄地蹙起眉尖:“粗制濫造。”
江襲揉了把他的發頂哄了哄人,帶着月相往二樓去:“上去之後按門票号坐。”
往樓上去的樓梯很陡,踩上去就是陣咯吱咯吱的響,腐敗的木制氣味直往人鼻腔裡蹿,和布置光鮮的展廳全然不搭。
二樓的展出台很大,厚重的紅色簾幕沉沉拖在地面,台下放着十幾排椅子,最中間兩排零散坐了幾個人。
趙薏腳步一頓,眉頭重重擰起,嫌惡不已地啐了聲:“……他們怎麼在。”
幾個人影聞聲而動轉過身子,為首的中年男人面目和藹,沖江襲笑吟吟點頭。
“不是我給的票。”趙薏迅速回過頭向江襲解釋道,“我隻拿到了七張,沒給……”
江襲一擡手打斷了趙薏,徑自上前。
冉秋蟬一行人會意留在原地,江襲和站起身迎上前的衛建新握了握手,各自虛笑了兩聲:“幸會。”
衛建新模樣周正,約摸四十來歲,穿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鼻梁上架了副眼鏡,看着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世界榜一的那位襲神江襲?”
“運氣好而已。”江襲笑道,“聽說你們去了鳥道,怎麼又到展廳來了?”
衛建新推了推眼鏡,意味深長看了眼趙薏的方向:“的确去了,我們買了兩隻白鹭烤着吃了,攤主說我們是實在人,給了四張預展出的票。”
江襲了然:“那還不錯。”
衛建新笑道:“非常不錯了,我們幾個沒爬到世界榜前五十的小喽喽能摸到這麼大的線索,已經心滿意足了。”
江襲颔首:“對任務有想法了?”
衛建新扯了扯嘴角:“襲神就别和我這個老東西揣着明白裝糊塗了,大家來這兒不都是為了當人伢子,完成同化任務的?”
江襲驚異,指尖下意識蜷起撚住袖口揉搓,不安似地抖了抖:“你們想到了?”
衛建新将這一細微動作盡收眼底,嗤笑道:“襲神,沒人是傻子。”
江襲尴尬一笑,轉身走回隊伍。
蕭垂熙在衛建新看過來時就将趙薏擋在了身後,他眉眼彎起,沖着笑意收斂得幹幹淨淨的江襲比了個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