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裡的情況楊禾看了兩遍才看懂。

一道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北郊的巷弄裡走出，所有人用口罩布條類的東西将口鼻捂住，坐着不知道什麼車，隻有底盤，輪子極小，上面亂七八糟地挂着一些破爛，噴頭、水壺、管子、被紮出小孔飲料瓶和袋子……。

這些東西不斷往外噴着透明的液體，接觸空氣後變成白色的霧氣。

那些沖上來的畸體，體型小的被噴中時反應竟然變得遲緩，體型大的他們就多噴一些也能有效抑制行動。

受到影響的畸體行動力大大降低，隊伍随便兩個人合力就能輕松解決一個畸體。

要知道他們都是普通人，他們拿的都是些什麼菜刀、匕首、棍子、剪刀，甚至還有拿皮搋子的……

隊伍中間嗓門大的男生拿着大喇叭對着周圍的居民，聲音憤然激昂：“有活着居民想活命的，盡快下樓同我們集合，不保證一定能活着，至少可以拼一拼，留在樓上畸體破門窗而入的時候，就沒有選擇了！”

最前面還有個瘦弱單薄的姑娘，正是被誤認為美食家的D級通緝犯白鴉。

她是整場行動的指揮者：“所有人盡量圍攏一點，拿武器地站在最外圍，拿抑制劑次一層，累了換人頂上，孩子放中間保護好，千萬不要亂。”

“天上也注意着，别被那些會飛的畸體鑽了空子。”

楊禾看了眼視頻又看了眼自己身處的環境，用力揉了兩下眼睛。

沒眼花。

怪不得他們這邊的畸體圍攻壓力小了，原來是被那邊吸引走了一部分火力。

這些畸體有組織有紀律，為沒發育起來的畸體争取發育時間，會集中攻擊火力強的地方。

之前重頭隻有收容隊所在的兩三個區域，現在多出一個白鴉，還帶着這麼龐大的市民團隊，至少帶走了畸體四分之一的火力。

他點開林斯然的語音：“楊隊，最前面拿漏洞平底鍋的指揮就是美食家。”

楊禾退回去又看了看，馬上讓姚冉帶着隊員給他開路，他得親自去會會這姑娘，那種能限制畸體行動的白霧如能大範圍使用，Z市的事有希望能解決。

“姚冉你帶他們把這頂住了，我去去就來。”

***

從北郊一路往市中心，白鴉又察覺到那種黏在身上的視線，不過她沒時間處理，反抗隊伍壯大了不少，她組織着讓人們拿着各種各樣的“武器”，和畸體們拼死搏鬥。

同一時間，他們的動作也吸引了更多畸體前來。

白鴉大聲指揮：“灑藥灑藥，注意用量，别太浪費。”

一隻花大姐撲騰着翅膀率先沖過來。被白鴉噴了一臉抑制劑，不至于暈倒，但它隻要停上一瞬就夠了，白鴉身旁的男人拿着一皮搋子扣到花大姐臉上，用力一拽，花大姐剛畸變，還沒長結實的腦袋被生生拽了下來，黃色的液體拉絲拉了老長，惡心的周圍幾個人不斷幹嘔。

其他人如法炮制，擊退着沖上來的畸體。

内部和外部自動替換着到外圍同畸體抗衡，始終保持中間“灑水車”和車上的孩子們安全。

有人在後面武器不頂用，拎個水桶假裝抑制劑，突然搞出一潑水把畸體打愣一下給别人襲擊的機會、有幾個人一起疊加棍子的打擊力道，有人能增加抑制劑的噴灑精準度等，互相配合着效果十分顯著。

然而，畸體和人類有着天壤之别，很多會飛的畸體避開攻擊和外圍人群，從中間的小孩子直接下手。

抑制劑數量有限，能抗衡的人數量和畸體數量相比仍然是小巫見大巫，走了幾個回合下來，武器抑制劑都耗損嚴重，靠着不斷加入市民帶的那點微薄東西可以維持，但不是長久之計。

白鴉淡定的指揮衆人反抗，心裡卻有些着急。

這麼久了那些什麼義體軍和收容隊的總能看見吧，把這個方法推廣出去，Z市沒準還有救，怎麼還沒有人來。

一個畸體趁人不備被将護理車中央沒護好的孩子抓上天，孩子哭喊抓撓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媽媽。

不過須臾，活蹦亂跳的人身上就被戳了幾個碩大的血窟窿，血從半空中滴下來，宣告着畸體的絕對優勢，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瘋了一樣反擊。

一些躲在家裡不敢出來的市民，從群裡、社交網站上或朋友轉發看到有這樣一支自發的隊伍都覺得不可思議，與新聞裡播報不容樂觀的戰況相比，這裡的情況還算可觀，但依然呈劣勢。

畸體死亡數量不斷上漲，人類的死亡數量隻多不少。

道路上，建築裡到處都是屍體，畸體和人類的屍體交疊着，親密無間。

等待他們的是死亡，他們已經被逼上絕路。

他們幾乎已經放棄，但外面有人在堅持，那些人想活下去，還想帶着其他人一起活下去，他們想拯救這個岌岌可危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