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那種熟悉的被盯着的感覺,但不在同一方向。
腳步聲在樓梯口,視線在距離樓梯口最遠的一個牆角。
白鴉擡頭向樓梯口看去,視線有些模糊,隻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
剛才她的眼睛是真的要被擠冒出來,她眨了好幾次眼睛依然看不清,隻能看到大約在頭部某個位置有個血紅色的點,很刺眼,刺的她本來就不舒服的眼睛像針紮一樣。
白鴉别過視線。
那身影過來扶她:“你還好吧?”
白鴉皺了皺眉:“你是人?”
他身上既有人的氣息又有畸體的感覺,就像何念念。
但是他身上人的氣息更重一些,何念念則相反。
“覺醒者使用能力時會散發很強的畸體能量,确實經常有人會誤會。”昌榮的聲音像冬天的山泉,在陽光的照耀下清冷也柔和,對她并沒有惡意。
白鴉在他身上察覺不到危險,何念念身上的危險信号是在她下手要剜它反應原時才散發的。
之前的那股突然出現危險氣息已然察覺不到了,是這個人解決的?
白鴉緩了一會兒,坐起身來。
何念念所有繭絲攻擊和敵意,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全部收斂起來。
“你也是來殺我的?”
何念念一對眸子仍舊無波無瀾,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力:“我打不過你。”
它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也在這一刻終于認命不再掙紮:“它們拼命救下了我,我以為它們隻是想讓我成為一個沒有負擔的人好好活下去。”
“沒想到,它們竟是用自己的生命将我塑造成了Z市最強畸體,希望我有能力在這個世界上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可我早就說過了,命運是不會對我仁慈的。”
何念念閉上眼睛:“動手吧。”
蛹裡又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有東西在裡面掙紮着想要出來。
何念念擡手想操控繭絲将蛹體的豁口封上,卻被昌榮随手扔出的紅色能量隔開了,裡面的沙沙聲越來越大。
大約一分鐘的後,豁口處艱難爬出了一隻長着蝶翅的狗,身上毛茸茸的,青面獠牙,看起來不僅無害反而有幾分醜萌。
空心頭躺在一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竟然笑出了聲。
下一秒就被那東西惡狠狠咬斷僅有的一隻手,和另一邊被繭絲攪爛的身體有了一絲詭異的對稱感。
空心頭委屈巴巴拖着身體縮到白鴉身後,癟着嘴,眼睛濕答答的。
“你出來幹什麼?回去。”何念念厲聲呵斥。
蝶翅狗委屈地嗯嗯叫了兩聲,何念念便不忍心再說重話。
“這是?”這種畸體形式十分罕見,一個大的帶着一個小拖油瓶:“究竟發生什麼了?”
白鴉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但又有些地方對不上。
何念念應該很久沒和人正經說過話了,見昌榮沒有立刻殺死它的意思,緩緩說起自己的事情。
蠶繭在它腹部湧動,修複了傷口:“沒想到,我變成這副模樣到有人想知道我身上發生過什麼了。”
何念念在大廳開了一扇窗,看着窗外的天空靜靜想了一會:“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個喜歡養狗的孤兒。”
“小時候養的第一條狗,是撿的,我把它藏在宿舍裡,但還是被發現了……”
“何念念,說了多少次不要給院子裡的小畜生喂食。”李雲青氣得頭發都豎起來,這個小姑娘什麼都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從來不給人添麻煩,就是喜歡接近這些沒什麼用的小畜生。
自上次院長為了學生們的安全下令清除院子裡的流浪狗,她就總是玩失蹤去和那些狗睡在一起,說什麼要保護它們,每天弄的一身狗味。
現在可好,還把這小畜生帶宿舍裡來了。
何念念站在牆根,衣服和臉都髒兮兮的,一臉倔強,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錯了。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大人們不喜歡小孩講話隻喜歡小孩聽話,可這隻小狗,是最後一隻了,其他的不是被殺了就是被扔出去了。
它還那麼小,它和自己一樣,沒人在乎,在陰暗處拼盡全力活着,為什麼還要被抹殺。
她想不通,但她知道大人們也不在乎她想什麼。
最後的結果是被關了禁閉。
那個老師還算心軟,沒有将那隻狗交給保安,隻是順着三米高的牆扔到牆外去了。
其他小朋友是這麼将情況轉達給她的。
何念念沒有妥協,她隻在這件事上沒有妥協,她不忍心看着那些連活着就很困難的小狗被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