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看着他,笑吟吟道:“是了,那是罪證。”
“啊?”黎度恒有點懵了。
“少了一瓶桃花釀,師尊指不定會發現的。”不知是不是錯覺,黎度恒似乎發現師兄溫潤的笑容裡混雜了些許狡黠,“要是他問起來……那我就說兇手還是師弟你。”
“……什……什麼?”黎度恒欲哭無淚。
怎麼他出了力,還得背黑鍋啊?
師兄笑而不答,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遞給他:“擦擦吧。”
黎度恒接過來,但那帕子在手裡不知怎麼就有些燙手。
糾結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問:“那……師尊要是再讓師兄罰我呢?”
既然是同謀,總不會再罰他了吧?
師兄還是笑:“可我平時都會罰你啊?這會兒不罰了,師尊恐怕要起疑呢。”
現在就連酒罐也變得燙手起來。
師兄他……
原來有這麼可惡嗎?
這完全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狐狸嘛!
黎度恒撇撇嘴,心裡萬分委屈。
“呵……哈哈。”
師兄怎麼還在笑啊?
黎度恒剛想出聲抱怨,便感覺臉頰被一隻手輕輕捏了捏。
“好啦。”師兄的聲音變得很溫柔,“剛才是逗你的,快擦擦手,過來吧。”
黎度恒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後忽然猛烈地跳動起來。
“噗通、噗通”。
那聲音簡直震耳欲聾。
可他的心髒到底在跳什麼呢?
連他自己也不懂。
師兄的體溫比他冰涼,他應該厭惡臉頰被凍到一激靈的感覺。
他應該拍開那隻手,拒絕黑心狐狸從他身上吸收熱量。
可是他做不到。
相反,他甚至希望師兄能多捏一會兒他的臉。
黎度恒……你真是無藥可救啊。
他默默拿着師兄的手帕,輕輕擦幹淨自己手上的土。
到底是月圓之夜,登雲峰離天近,天上又沒有什麼烏雲。
黎度恒端着小酒杯,以為自己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天邊之月,所以站起來,盡力伸出手。
可無論看上去多近,他再怎麼掂起腳尖,卻就是觸碰不到。
“咦……師兄……”他打了個嗝,聲音含糊不清,“怎麼碰不到呢?”
晏宿醒撐着下巴看着他通紅的臉頰,笑着抿了一口酒:“度恒,你喝醉了。”
“嗯?”黎度恒皺起眉,“我才沒有!我……我才喝了三杯呢!三杯!我……嗝……酒量可好了。”
“是嗎?”晏宿醒琥珀色的眸子裡盛滿笑意,“可是度恒,你的臉好紅。”
“昂?”黎度恒拍拍自己的臉,“那是……太熱了!”
對!太熱了!
但……
為什麼天上的月亮好像變多了呢?
一個……兩個……三個……
怎麼會有三個月亮?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伸出的三個手指:“師兄!天上怎麼會有三個月亮?是……是不是……哪個妖孽……膽敢做出另外兩個假月亮來糊弄我?好大的膽子啊!小爺……嗝……小爺我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看我怎麼……怎麼收拾你們!”
說着他抖抖索索地擡起手,抽下了綁在頭發上的聚煙绫,但因為力度過大,發帶和發繩纏在了一起,這一下直接把他整個發髻都拆開了,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上,配上他那張清秀的少年臉龐,頗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雌雄莫辨的少年使勁揮舞着并沒有變長的聚煙绫,沒能打到月亮,卻抽得自己一趔趄。
下一秒,他跌入一個并不算溫暖的懷抱,鼻息間充斥着熟悉的沉香。
“度恒,小心些。”晏宿醒溫柔地撩開遮住他面容的發絲,卻被不安分的小師弟直接打開手。
晏宿醒沒有被他這麼對待過,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你!”黎度恒指着他的鼻子痛罵,“黑心狐狸!我……嗝……我好心幫你挖酒,你……你卻說要罰我!你……你怎麼能罰我?!我可是你親師弟啊!親師弟!太過分了吧!我……我要告訴師尊,酒是你指使我偷的!是你!嗚嗚嗚!”
晏宿醒又忍不住笑了幾聲,輕輕握住了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
師弟啊,明天等你酒醒了,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