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恒感覺自己的手指被人抓住了,分明是很輕的力道,可卻怎麼掙也掙不開,于是憤怒地看向抓住自己手指的人:“喂,你這黑心狐狸,抓我的手指幹什麼?”
晏宿醒因為這個稱呼笑了一下,手指輕輕在他手背上畫圈:“黑心狐狸?度恒,你倒是給我取了個有趣的名字。”
黎度恒不服輸地瞪着那雙迷離的眼睛:“難道不是?你不是黑心狐狸是什麼?”
“那我是黑心狐狸的話,度恒自己是什麼呢?嗯?”
“我?”黎度恒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道,“我是沙漠裡的雄鷹,是深海中的鲨魚,是森林裡的虎豹!”
晏宿醒松開他的手,因悶笑而引起胸膛震蕩。
沙漠裡的雄鷹?深海裡的鲨魚?森林裡的虎豹?
可他瞧着懷裡面色酡紅的師弟,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和以上這些形容詞統統無關,反倒更像……
他伸出手,将師弟垂落的發絲在頭頂捏出兩個角,一對潦草的耳朵漸漸成型。
像隻小狗。
還不是狼狗,而是喜歡沖着主人撒嬌的奶狗。
黎度恒迷蒙間感覺有人在玩自己的頭發,順手便把那隻手打開。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師弟打開手了呢。
晏宿醒哭笑不得,便輕聲問:“師弟,你很讨厭我嗎?”
“嗯?”黎度恒靠在他懷裡,漸漸放松了身體,心安理得把重量全都壓到對方身上,可對方突然這麼一問,他又隻好擡起眼睛,細細打量師兄的臉。
目光觸及那雙琥珀色眼眸的一刹那,他才真正确信自己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那是琥珀色的深淵,正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吸收他的魂魄呢?
“不……不讨厭。”他無措地撇開眼,不自知地咬住下唇,聲音含糊又輕微,“是……是你讨厭我吧?”
“為什麼這樣想?”
“因為……你……嗝……總是捉弄我,還……還會懲罰我。”黎度恒抓緊自己的衣角,“師尊都不懲罰我的。”
“那是因為……”師兄笑了笑,沒有把話說完,擡起手整理剛才弄亂的黎度恒的發絲,不着痕迹地轉移了話題,“度恒,你真的喝醉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醉酒的人本就沒有什麼分辨能力,黎度恒靠在他懷裡,隻一味享受着師兄的手指撫弄他發絲的感覺,甚至小狗一樣蹭了蹭師兄的頸窩。
“好了。”師兄整理好頭發,拍拍他的腰,“現在自己能禦劍嗎?”
“能!當然能!”黎度恒退開一步,炫耀一樣掏出了自己的佩劍,“我禦劍可厲害了,在天上飛十天十夜都不帶喘氣的!”
說完把劍往地上一丢,晃晃悠悠站了上去:“嘿嘿,看我的!”
劍“咻”一下騰空而起,清風拂面,略略吹散了黎度恒的醉意,然後他才發現飛起來沒一會兒,劍身就因為他站得不穩而傾斜了不少。
這也就算了,偏偏他喝了不少酒,剛才又飛得太高太快,一瞬間就感到胃裡翻江倒海。
哇,可不能在上面吐吧?到時候嘔吐物落得到處都是怎麼辦?
他艱難轉動着被酒精僵化的大腦,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犧牲自己的乾坤袋。
大不了再用為數不多的晶石買一個新的吧。
随着他的動作,胃裡那些江河湖海滾動得洶湧,結果好死不死手一抖,好不容易拿出來的救星乾坤袋就這樣直直往地上墜去,黎度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竟然伸手想去抓,結果一個趔趄劍被他踩翻了。
呃……啊啊啊啊!
失重感更加刺激了他的胃部,導緻他一邊自由落體一邊忍不住狂嘔,嘔着嘔着他覺得這樣下去自己是真的會摔死,趕緊又用靈力指揮自己的佩劍回來。
佩劍“嗖”一聲劃過天際,擦着他的臉頰切走他幾根發絲。
黎度恒:……
算了,死也沒那麼可怕。
就在他即将摔到地上前,一個條狀物盤起來接住了他的身軀。
黎度恒心有餘悸地往下看,發現是他的聚煙绫。
而在聚煙绫那頭握着它的,正是在捂着嘴狂笑的師兄。
他第一次看見師兄笑得那麼厲害,可惜現在他無暇欣賞,隻想找塊地把自己埋了。
師兄用清潔咒清理到他衣衫上的污漬,拖着聚煙绫把蜷縮成烏龜的黎度恒往回拽。
“現在不說我是黑心狐狸了吧?”師兄笑吟吟地捏捏他燙紅的臉。
黎度恒現在清醒了,一個鯉魚打挺避開他的手:“呃……這個那個,師兄,我去清理一下我剛才……”
話說到一半,就聽見“轟”的一聲,一扇石門被一股靈力推得好遠,撞在一堵牆上粉身碎骨。
随之而來的就是河東獅吼:“天殺的,這是什麼味道?哪個癫貨膽敢打擾老娘清修?!”
壞了,是鄢師姐!怎麼把她都驚擾了?!
黎度恒暗叫糟糕,不管不顧就往他師兄身後躲,隻是才藏進去半個身子,就見一女子滿面怒容,雄赳赳氣昂昂地向這裡走來。
“黎存,老娘一猜就是你,躲躲躲,躲有用嗎?啊?”
黎度恒瑟瑟發抖,撒腿就想跑,哪成想還沒等他擡起腿,師姐忽然看見了他前面的晏宿醒,愣了一下便慌慌張張地低頭整理起了自己的儀容,再開口時聲音都變得和剛才截然不同:“哎呀,師兄也在這兒啊?”
啊?鄢師姐怎麼還有這樣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