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恒震驚地瞪大眼睛。

這個笑起來還帶着一點羞澀的漂亮姑娘是誰？該不會是被哪個妖物奪舍了吧？

晏宿醒倒是波瀾不驚，似乎對此習以為常：“打擾師妹了，真是抱歉。度恒言行無狀，由我來教育就好。”

“哎哎，師兄說得是啊，黎師弟總是這樣，多虧有師兄看着他……”鄢師姐把發絲别到耳後，“那……如繪就繼續閉關修行啦？”

“好，師妹升階在即，不必為這些俗事憂心。”

“哎哎，多謝師兄關心……”鄢師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留下黎度恒在風中淩亂。

啊？啊？啊？

師姐這完全是區别對待吧？

他還沒來得及再在心裡抱怨一下，就見師兄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着他。

“師……師兄……”

好吧，大概誰見到師兄都會不自覺端正态度。

師兄擡起手把變小的聚煙绫遞過來：“收好。”

“哦……好的。”黎度恒接過聚煙绫，飛快地擡起手開始紮頭發。

他動作很快，但畢竟看不見自己的頭發，所以成品亂糟糟的。

晏宿醒微不可查地皺皺眉，一言不發地繞到他身後，拆了他的發髻，重新給他紮了一遍。

現在黎度恒是清醒狀态，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毫無顧忌地靠近師兄，鼻間的沉香讓他心髒越跳越快，幾乎要躍出胸膛。

他希望師兄不要聽到這劇烈的聲響。

可師兄隻是自然地在幫他紮頭發，紮好後便退開一步。

“好了，天色也晚了。”晏宿醒負手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該睡了。”

“是……”黎度恒答應着，卻絲毫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晏宿醒注意到他還站在原地，便用眼神詢問他想做什麼。

“那個……”黎度恒還不敢與他對視，下意識地垂下眼簾，“師兄現在……心情怎麼樣？”

晏宿醒馬上就聽出了他想問什麼。

——你還在為了莫敬光而傷心嗎？

說來晏宿醒自己都覺得奇怪，方才那段時間，他一點也沒有想起莫師兄。

以為永遠越不過去的天塹，原來隻要輕輕擡起腿就能跨過去。

輕笑一聲，他真情實感對着黎度恒道：“謝謝你。”

“嗯？”黎度恒很迷惑，沒明白師兄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

——謝謝你陪我喝酒，讓我不至于因為失去曾經十分親近的師兄而徹夜難眠。晏宿醒在心裡這樣說，但終究沒有解釋。

“好了。真的晚了，該睡覺了，否則……”師兄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會長不高哦？”

黎度恒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但……但我現在已經夠高了吧？”明明是實話，但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來卻沒什麼底氣。

晏宿醒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并沒有接話。

黎度恒被看得心裡發毛：“我知道啦，師兄，我這就回去睡覺。”

“這會兒怎麼一直叫我師兄了？”晏宿醒毫無征兆的湊近他，視線掃視他的臉頰，“之前……不是叫我黑心狐狸來着？”

黎度恒吓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我……那個……我……之前是喝醉了，師兄還是忘記吧……”

不是說很多人喝完會失憶嗎？

他怎麼就沒失憶，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也真是奇了，說他酒量好吧，幾杯就不行了；說他酒量不好吧，酒又醒得那麼快。

這種體質最糟糕的地方還是……因為醒得很快，所以要直接面對自己剛才做出的醜事。

太丢臉了，真是太丢臉了。

黎度恒伸手捂住通紅的臉頰。

晏宿醒笑着也退開一步：“好啦，睡吧，我草原上的小雄鷹。”

“啊啊啊，師兄，求求您忘了吧……”

“不喜歡呀？那……深海裡的鲨魚？”

“不要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