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話題轉化得太快,黎度恒完全反應不過來。
怎麼一會兒突然抱他,一會兒又突然提到季孔雀?
之前晏宿醒和芳卯真人勸服了阿清,得到了噬心蠱解法,最近這段時間芳卯真人正在留影峰全力醫治他。
“什麼也别問。”晏宿醒摸摸他的腦袋,“同我一道去看看。”
這會兒黎度恒腦子亂成一片,晏宿醒就是忽悠他上刀山下火海他說不準都會照做,何況隻是讓他去看看季孔雀了。
兩人乘上佩劍,降落在留影峰。
一落地,黎度恒便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但具體是哪裡又說不上來。見師兄往前走了,他幹脆放棄思考,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等到了季孔雀的房間外,他才驚覺,原來先前的異樣感來自褚盈然沒有出門迎接他們。
她來不了的理由一目了然。
因為她此時正趴在季孔雀床邊,悶頭“嗚嗚”地哭泣着。
黎度恒心裡一緊,連忙入内查看。
纏在季孔雀身上的繃帶已經解開了,一切分明都應該在好轉,但此時床榻之上的季孔雀臉色灰白,胸膛……看不出任何起伏。
黎度恒抱着最後一絲僥幸探了探季孔雀的鼻息。
沒有。
什麼都沒有。
沒有空氣掠過手指。
季孔雀……
他還是不敢相信,又搭上季孔雀的頸動脈。
還是一片寂靜。
寂靜冰冷得像一塊木頭。
“怎麼會這樣?”他幾乎尖叫起來,“怎麼可能會是這樣?芳卯師叔呢?季孔雀不是已經在康複中了嗎?”
褚盈然抽噎着說:“師尊……師尊她……這幾日閉關了。”
“怎麼可能?她……她不是正在救治季孔雀嗎?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黎度恒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雷劫。
師兄說過的,“不止掌門一人”。
之前升階的人裡有芳卯真人嗎?
他們這批現存修仙者中資曆最老,卻因為靈氣枯竭長久不得飛升的前輩們終于等到機會了嗎?
可是怎麼會這麼巧?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黎度恒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地,幸好晏宿醒離得近,及時扶住了他。
刹那間,他腦海中又回蕩起師兄說得“怎麼都不輸”。
啊……
不是“偏偏是現在”。
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合教覆滅了。
無數大能隕落,甚至龍神也進了應天的肚子。
在靈力稀少的情況下,所有修者能分到的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大家都僵持不下,無法進益。
他們死了,大批坑就空出來了。
而天道法則,如果許多人同時想要升階,會優先選擇境界更高的釋放雷劫。
厘陽宗這些“不食五谷”整個天下都無出其右。
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
所以厘陽宗當時沒有支援合教。
名門正道啊。
有時候是利益共同體。
另一些時候又是你死我活的競争對手。
哪有什麼互幫互助,同舟共濟?
不落井下石就是善良了。
而季孔雀……
黎度恒捂住頭,抵禦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比起進階,折損一個弟子算什麼呢?
芳卯真人距離飛升隻差最後一步。
一旦真修成了金身,那凡塵俗世又與她何幹?
季孔雀的喜歡算什麼呢?
說不定隻是困擾。
說不定芳卯真人根本恨不得他從來不存在。
窗外響起一陣轟鳴,随之而來的是金光大作。
晏宿醒将黎度恒扶到空着的床上坐好,一揮衣袖用靈力打開窗戶。
蒼穹之上,四道身影身披彩光。
芳卯屬木。
那綠色的身影是她。
掌門屬火。
那紅色的身影是他。
師尊屬水。
黎度恒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師尊回來了。
最後一道身影白光四溢。
白色屬金。
葉采桑的師尊申元真人。
他們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