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師兄特别提醒最近要小心師尊,但黎度恒橫看豎看也沒覺得師尊哪裡危險了。
回到登雲峰後沒幾天,他便又挖出了樹下那幾罐寶貝桃花釀,喝得酩酊大醉。
鄢如繪師姐到下界去當除魔署署長了,管他的人不在了,所以他想怎麼喝便怎麼喝,醉了就呼呼大睡。
芳卯真人境界提升後與之前簡直不是一個人了,但師尊卻與以前沒什麼分别,甚至看着比以前更不靠譜了。
黎度恒經過他身邊,他半點沒提什麼感情問題,隻是招着手讓他和晏宿醒一起過去。
“好久不見你們兩個,為師甚是想念啊。”說着随手便搭上黎度恒的肩,“你小子是不是長高了?以前好像才到師尊腰裡?”
黎度恒很是無語:“師尊,弟子進厘陽宗時就是這麼高,說不定是您矮了。”
話音剛落額頭上便挨了一記暴栗:“哎呀,知不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啊?你師尊我可是玄門大能,怎麼可能變矮?”
晏宿醒雙手環胸,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師尊,度恒确實不曾有過才到您腰裡的時候。”
“是嗎?”明亥真人摸摸下巴,“我真記錯了?”
黎度恒眼中寫滿無奈:“師尊,為什麼師兄說您就信,我說您就懷疑啊?”
“你小子自己是什麼德性自己不知道嗎?你有宿醒那麼靠譜嗎?”
黎度恒于是閉上了嘴。
好吧,确實沒有師兄靠譜。
不是單純“沒有”,是差得遠了。
當夜黎度恒躺在被子裡,正欲入夢時卻聽見耳畔傳來一聲輕喚。
“度恒師弟,我有話同你說。”
婉轉如清泉般悅耳的女聲。
誰?
不等他發問,那聲音便又說:“我是你同門師姐,練甯雲。以前在登雲峰你見過我,還記得麼?”
哦,練甯雲。
黎度恒想起來了。
在她升到元嬰期以前,她是登雲峰溫柔的師姐。
但多年未見,怎麼突然來找他說話了?
而且找就找吧,怎麼用如此詭異的方式?
“此事事關宿醒師弟,也關于你。”練甯雲的聲音忽近忽遠,“你先不要聲張,用我教你的心法靈魂出竅,不要讓宿醒師弟發覺。”
“你……不會是哪個妖精化身來騙我的吧?”
“你不信?那我便說一些當年往事,如此你便能相信我了吧?”
她娓娓道來,說出來的每一件事都對得上,看來确實是練甯雲師姐沒錯。
可即便真是她,又為什麼要叫他隐瞞晏宿醒。
見他疑慮未消,練甯雲便解釋道:“此事……事關宿醒的前任師尊,觀午真人。”
觀午真人?
這倒讓黎度恒感興趣了。
好奇心有時能夠戰勝一切,所以他終于按照練甯雲教的心法,元神出竅到了她身邊。
練甯雲等在一片桃林,等他一來便開門見山:“你是否與宿醒師弟互相傾慕?”
黎度恒臉上一紅,下意識想要否認。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否認。”練甯雲笑着戳穿他的心事,“但正因為如此,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
“什麼事?”
不知為何,黎度恒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大費周章将他找來,為的一定不是簡單的事。
但……什麼事會又關乎他,又關乎師兄,又關乎觀午真人呢?
他咽了口口水,等待着練甯雲的下文。
“你沒見過觀午真人吧?”她問。
黎度恒遲疑地點點頭。
“你入門晚,沒見過是自然的。這裡是一塊留影石,記錄着厘陽宗所有弟子的影像,其中就包括觀午真人。”練甯雲遞給他一塊圓潤的青色石頭,“要看看嗎?”
“這……是什麼意思?”黎度恒有些摸不着頭腦,“我為什麼要看觀午真人長什麼樣子?”
練甯雲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催動留影時。
淡淡的影像憑空浮現。
看清人影的一刹那,黎度恒手中的留影石忽然有些握不住了,直愣愣摔到了地上。
觀午真人……為什麼長得那麼像……
黎實?
他看着這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心髒不斷震顫。
怎麼可能?
黎實……那個總喜歡說他是雜種,總是和他打打鬧鬧,又在對抗魔尊的大戰中犧牲的兄長……
他怎麼可能會是觀午真人?
不對,應該問,黎實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
他不是穿越了嗎?
這……這不可能。
練甯雲滿意地注視着他變化莫測的神色,說:“你現在明白了吧?你與宿醒師弟的前任師尊長相相似,你不過是觀午真人的影子。”
但現在黎度恒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紅棕色眼眸中的情緒亂成一團。
思緒無法理清,無數雜七雜八的念頭争先恐後地跳出來。
會不會觀午真人僅僅隻是和黎實長得很像?
觀午真人……對抗魔尊的戰役……
黎度恒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是什麼時候。
龍神……青龍帝君……世界上最後一個神。
青龍帝君……長得很像……
最終一片混亂裡有一個問題躍到了最上面。
黎度恒擡起眼,問出了看似完全不相關的問題:“北冥滋是誰?”
這是什麼路數?
練甯雲大感詫異。
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扯到北冥滋?
但黎度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師姐,告訴我,北冥滋是誰?”
練甯雲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麼不能回答的,便說:“這是玄武帝君的名諱,不可如此随意說出來,要知道玄武帝君畢竟是神……師弟,師弟?”
黎度恒跌坐在地上。
青龍帝君,玄武帝君,黎實。
他……不是穿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