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黎實……綿綿……

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沓來。

不行，黎度恒。他用力扭着自己的大腿内側，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才能好好分析。

“度恒師弟，你究竟是……”練甯雲驚疑不定地看着黎度恒，雙手懸在半空猶豫着要不要扶他起來。

她知道此事會給黎度恒造成重大沖擊，但她沒想過黎度恒居然失落到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真就這麼愛晏宿醒嗎？

然而黎度恒和她想得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恍惚着站起來，原本尚算紅潤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比紙人還要慘白。

此事……該去找誰商量？

他以不正常的速度飛快眨着眼。

第一個想到的依舊是師兄。

但……

此事恐怕師兄也不會有頭緒。

師尊？

不……師尊同樣隻是在街上撿回了他而已。

那還有誰？

還有誰能回答他的問題？

電光石火間，蹦出來的又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北冥滋。

他以前不知道為何這個名字總是在舌尖上盤旋，為什麼知曉自己可能沒有穿越時第一個問出來的問題也是關于這個名字——現在他明白了。

潛意識比大腦聰明。

能夠給他答疑解惑的，恰恰是北冥滋。

放眼整個世界，唯有玄武帝君北冥滋通曉世間一切真理。

神脈讓祂擅長蔔算，洞察世界每個角落的玄機。

确認了這一點，黎度恒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加犯難。

在原本的世界裡，玄武帝君就一直藏匿于北方幽胡海，玄門那麼多能人異士，為請祂出山對抗凃劫廢了老鼻子勁，最後卻仍碰了一臉灰，無功而返。

區區一個黎度恒，哪有可能越過那些前輩的悲劇找到玄武帝君呢？

能力不足，又沒有運氣。

他心煩意亂地抓亂頭發。

“度恒師弟，其實事情也不是那麼糟糕……”以為他實在難受，心地善良的練甯雲忍不住開導道，“即便……即便宿醒師弟真把你當成觀午真人替身又如何呢？至少……至少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也許日久天長，他就會忘記觀午真人，真正愛上你？”

一句話說得練甯雲自己都要發笑，舌頭上都沾滿苦澀的氣息。

她現在是在幹嘛？

鼓勵黎度恒繼續違背天道與同性師兄在一起？而且他愛着的這個師兄還是自己暗戀多年未果的心上人？

荒腔走闆到了極緻。

黎度恒心思雜亂，根本沒有餘力揣測她告訴自己這些是什麼意圖，滿腦子都是之後究竟該怎麼辦，眼下練甯雲一句安慰，歪打正着說到了他的心坎，讓他覺得煩惱雖然未必能得到解決，但至少應該試着向别人傾訴。

太親近的人反而不行，練甯雲一般半生不熟最是合适。

于是他無意義地開合了一會兒嘴唇，終于把心事吐了一點出來：“師姐……您說，我如何才能見到北……哦不，玄武帝君呢？”

“什麼？”練甯雲困惑道，“師弟，你怎麼繞來繞去又繞回玄武帝君了？此事和祂有什麼關系？”

“我有問題想要問祂……”黎度恒的語氣含含糊糊，“祂……是不是一直沒有現世？”

有問題要問玄武帝君？

不需要黎度恒解釋，練甯雲自動就把他要問的問題和晏宿醒串聯到一起。

哦，原來小師弟是想問玄武帝君感情問題。

也是，玄武帝君擅長蔔算，自然也能幫人占蔔姻緣，天下沒有第二個生靈擁有與玄武帝君匹敵的測算能力。

如今度恒剛被驚人事實沖撞，一時病急亂投醫并不奇怪。

練甯雲望向他的眼睛裡寫滿同情，長歎了一口氣後說：“你說得不錯，玄武帝君确實不喜見人……但……我曾聽前輩們說，每年冬至，祂都有概率浮出水面疏導從陰間翻上來的地獄怨鬼……”

黎度恒霎時睜大眼睛：“竟有此事？”

“是，不過也隻是一種傳說……哎，師弟，你去哪裡？”

“多謝師姐賜教！”黎度恒的語調高昂似唢呐驚響，“失陪了！”

語畢，不等練甯雲作出反應，他便靈魂歸位，元神消失在她眼前。

黎度恒這性子……

練甯雲舉起的手又無奈放下。

到底是誰說他像觀午真人的？除了長相，兩人行事作風、境界理想都相差甚遠，一個風風火火而胸無大志，另一個内斂謹慎而心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