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薛乾不顧一切隻想複活綿綿,黎度恒同樣也不管不顧想要他死。
師兄說凃劫會吞了綿綿?
那隻要不讓綿綿複活就好了。
她做錯了什麼要再度回到這個殘酷的世界?
她做錯了什麼要背負上愚蠢哥哥的罪行?
綿綿已經走了。
薛乾死後,他會埋葬了那把琴,讓綿綿得以安息。
明亥真人歎了一口氣:“度恒,你想好了嗎?”
黎度恒堅定地點點頭。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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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乾再一次回到了那裡。
他親手掐死綿綿的地方。
那山洞依舊幽暗、潮濕,四處散發出一股腐敗的黴味。
綿綿,當時你為什麼沒有哭也沒有叫呢?
他坐在綿綿躺過的石床上,似乎還能依稀感覺到少女的體溫。
感受到了,于是也看到了。
大腦欺騙了眼睛,空蕩蕩的石床又迎回了那位病弱的少女。
少女在沖他笑。
“哥哥……”少女向他伸出手。
薛乾試圖握住那隻手,手掌觸碰到的卻是空氣。
幾百年了。
他想。
可是幾百年來他卻沒有遺忘少女的容貌。
幾乎每個夜晚他都會夢到她質問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他也問自己。
因為要保護綿綿。
對,是因為要保護她才會那樣。
薛乾把昏睡的黎期拖到床上。
他是綿綿的繼任者,卻和綿綿一點也不像。
不過綿綿同樣不像黎霧。
神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祂們是被安排在一起,且很大可能永遠不會相見的家人。
薛乾又把朱雀羽琴放在黎期身邊。
時候到了。
他閉上眼,開始運轉周身靈力,皮膚外湧出淺淡的紅光。
鋪天蓋地的墨蟲自洞外遊來,聚集進他的身體。
“喂,薛乾,不要太集中了。”凃劫忽然說。
湧動的靈力停滞。
薛乾睜開眼。
洞口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背着光,發間那條豔紅的紅绫卻像在發光一般不可逼視。
他來了。
曾經的自己找來了。
薛乾并不驚訝。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初次見到黎度恒時,薛乾便這麼想。
黎度恒是為了殺死薛乾來到這個世上的。
而薛乾是為了證明黎度恒的愚蠢才成為薛乾的。
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薛乾告訴自己。
舍棄一副不好用的皮囊是明智之舉。
如果他一直是黎存,又怎麼如今日這般強大呢?
昔日不可戰勝的魔尊凃劫成為了他的盟友,戲弄他的薛湃被他殺了,瞧不起他的師其灼恐懼他。
這都是黎存不可能做到的。
黎存永遠隻是廢物。
他沒錯。
薛乾拔出劍,而黎度恒将聚煙绫握在手中。
“你以為那有用嗎?”薛乾幾乎要笑出聲來,“黎存,你不過是玄武帝君制作出來的人偶,就算将身體機能發揮到極緻,又怎麼可能會是擁有三神之力的我的對手?”
黎度恒定定地看着他。
“就算是人偶,也比醜陋的你厲害多了。”
“哈哈哈哈哈——”凃劫在薛乾體内大笑,“薛應穹,我就跟你說吧?這小子比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