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穎一行後,嚴律新的酒局并沒有結束。或者說,他的酒局才剛剛開始。
“秦總,幸會幸會。”站在新開好的包廂前,看着西裝革履搖擺着走近的中年人,嚴律新緊随高朋上前握手。
早在畢業後,酒局就成了嚴律新的工作日常,他也早就習慣了端着酒瓶和酒杯打着一圈又一圈。隻不過今天确實喝太多了,他的胃開始隐隐作痛。敬完一輪沒多久,旁邊的高朋再次起身舉杯,嚴律新也重新滿上。
手邊是一排排開好的酒水,面前一圈一仰而盡的客戶,視野一覽無餘,沒有任何作弊空間。一杯接一杯,白酒下肚的那一瞬間,胃狠狠痙攣了一下。
“實在不行你偷偷拿雪碧替換成白酒。”
他此時無比想念周穎。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何悅洋已經睡着了,我靠在卧室門邊看了他一會,轉身去洗漱。
吹幹頭發,剛打算關燈睡覺,門鈴突然響起。一聲又一聲,毫無停歇之意。
這個點沒人會來我家。我停下動作,在原地愣了會,悄聲在置物架上拿起棒球棍,貓着腳步貼近門鏡。是熟人。
我松了一口氣,打開房門,酒氣混着各種香水味從門縫擠進來。
“嗨,”嚴律新半倚在門沿,額前的頭發無力地半貼在額頭,白皙的臉上泛起粉紅色,一雙彎起的眼尾嵌着兩隻濕漉漉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多年前慶祝派對上的年輕臉龐。
“晚上好啊,周總。”他輕聲說。
“喝醉了?”我站在玄關,沒放他進來,“嚴董該回家休息了。”
嚴律新沒接話,直勾勾地盯着我,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忽然,他站直身體,朝我走近了些,低頭輕聲呢喃,“周穎,好久不見啊。”
樓道暖黃的燈被他擋住,耳邊是他呼吸的聲音,酒和香水沖進鼻腔,我大概是昏了頭。
嚴律新擡起腳,想要更靠近我。
我将棒球棍橫架在他胸前,“我該叫你嚴律新,還是柳澤?”
“随你。”他拿開我的棒球棍,另一隻手摟住了我的腰,腳一擡,房門關閉。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柳澤像是盤踞在蘋果樹上的蛇,随時想要趁我不備咬我一口。而現在,我被纏住了。
我被壓在牆上,柳澤身上的熱度透過衣衫源源不斷地向我傳導。我的身體很誠實,我的意識很清醒。
柳澤低下頭,我撇向另一側,溫熱的觸感落在我的頸側。他并沒有懊惱,在我頸側綿延地吻了起來,緩緩向下。我有些喘不上氣。衣擺被慢慢撩起,腰側被輕輕撫摸揉捏,後扣被靈巧的手解下。
“柳澤,”我按下他逐漸上擡的手臂,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受控制的暧昧,“我和何悅洋要訂婚了。”
柳澤隻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
我屈起膝蓋抵住他的進攻,拉開距離,“我要訂婚了。”
“周穎,可憐可憐我吧。”他的聲音潮濕而誘惑。
“你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冷漠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我随即找補了句,“……何悅洋在我家。”
他停下動作,兩片唇微微顫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最終隻是看着我,兩眼平靜而哀傷,而後自暴自棄似的斂下眼皮,“我确實沒什麼值得可憐的。”說完,香水味的酒味突然侵襲而來,他抱住了我。下巴搭在我肩膀上,碎發若即若離地撓着我的耳朵。
“我幫你叫個車,你回家吧。”我的語氣不自覺帶了些哄騙意味。那種隐秘的快意又開始滋滋啦啦冒火花。
“……嗯。”輕輕的鼻音傳來,我的腰被箍得更緊了。
“松手吧,回去好好休息。”我說。
柳澤沒有回應,抱住我的手漸漸松開,放下。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我也完全不在意。
“周穎……”門口等車的幾分鐘裡,他的聲音随着晚風飄來。
“嗯?”我看向他。他卻沒看着我,自己望着空蕩的馬路,表情有些許茫然。
沉默。
就在我以為剛剛是幻聽,打算轉過頭的時候,他的眼神對準了我。
“怎麼了?”我問。柳澤沒有說話,隻是柔和地看着我,像是透過我在懷念什麼。過了好一會,他輕輕張了下嘴巴,我看着他的眼睛,靜靜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