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總辦公室剛回到工位沒多久，前台的動靜引起章鳴的注意，他轉身看過去，幾名穿着經偵制服的警察正在向他走來。

終于來了。章鳴心想。

他看向左傑的辦公室，裡面的人已經站了起來，臉上挂起明顯的呆滞。

“章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不一會，警察已經走到他跟前。

“好。”章鳴無條件順從。

他看着另外幾名警察走向左傑的辦公室，将他從呆滞中拉回現實。

當警察将左傑帶過來，和章鳴打照面的那一瞬間，章鳴沖他溫和一笑，左傑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左傑很快被帶着向前走，章鳴跟在身後，發自内心地愉悅起來。

Jack，世界上是有因果的，當初你看中我沒有背景将我選進組的時候，毫無負擔地壓榨我的時候，就該想到，如果給我一個反叛的機會，我将是最完美的控訴人。

“真的要全部賣掉嗎，周女士？”房産管家有些擔憂地确認。

“嗯，既然現成接手人，那就全部賣掉。”我說。

管家有些焦急，“周女士，現在G市的地産闆塊正因為基石的事有些動蕩，等到四季度價格穩定下來再成交能獲得的收益更好。”

“不等了，我現在就要賣掉。”我還是堅持。

“那好吧，”管家見我态度堅決，也不好繼續勸下去，“您名下這幾套房子的性質都不太一樣，契稅有高有低，我先幫您計算一下……”

簽完合同，交完房本，收入到賬，走出交易大樓之後已經是傍晚，霞光在比鄰的大廈玻璃上印上流動的光，很漂亮。

銀行卡賬面上的數額達到了我活這麼久以來最長的長度，我将卡揣在兜裡，感覺今日和昨日并無兩樣。

附近有家大型生鮮超市，我決定去買最貴的反季水果回家邊看電影邊吃。

買完從從電梯出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大熱天穿着長袖長褲，戴着口罩，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鏡挂在耳邊，垂下的頭發隐約擋住眉眼。他從藥店出來，手裡提着一小袋東西。

我想起來這個超市臨近柳澤所住的小區。

像是有所感應，他虛弱地擡起頭，目光與面前的我相接，一瞬間的訝異頓時被驚喜取代。“周穎？”

“嚴董好。”我說，腳步不動。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昨天買了茶。”他邀約。

“好呀，我也剛好買了水果。”我提了提手中的禮盒，打量了他一眼，明知故問，“嚴董這是生病了？”

“嗯，有點感冒。”他和我并排走着，嗓子明顯有的沙啞。

“秦铮被帶去調查了，XII的左傑和章鳴也是，恭喜嚴董，基金項目應該非Rt莫屬了。”我刻意提及工作話題。

柳澤輕輕笑了一聲，“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呢，如果真是喜事，那也是大家的喜事，周總應該不久也會順利調任了，到時候希望繼續合作。”

夕陽已經掉下地平線，我們并肩走回小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客套話。

“你怎麼不叫個跑腿？應該會更方便些吧？”看着走樓梯額頭滲出薄汗的柳澤，我問。

“啊？”柳澤有些茫然。

我有點無語，“你什麼時候回中國的？”

“兩年前回的，不過來Rt之前一直在香港辦公。”柳澤說。

“那好吧。也可以理解。”難怪不知道外賣也可以送藥。“你以後感冒生病可以叫外賣小哥幫你買藥，你直接在線上藥店支付訂單就行了。”

“學到了。”或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柳澤的語氣聽起來軟軟的。

第二次進入柳澤的住處，我的心情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樣。我很清楚我是來幹什麼的。

柳澤關上門，将鑰匙放在玄關，我順手幫他燒了壺熱水。一轉身，發現柳澤在背後默默地看着我。

“怎麼了？”我問。

他搖搖頭，輕咳了一聲，說了句謝謝。

我走到客廳，将手裡的禮盒放在茶幾拆開，幾排品相極好的淡雪草莓散發出清香。

柳澤沒到客廳，他将手裡的藥放下，挑了幾樣拆開咽了下去，抽出一隻退燒貼貼在額頭，然後打開冰箱，開始做飯。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紮着圍裙在廚房有條不紊煮飯做菜的男人，水汽化成霧缭繞在他的周圍，讓淡漠的眉眼都暈出一抹柔和，熟練地切菜、颠勺、調料、裝盤，過去的幾年在他身上經過的痕迹在此刻具像化。

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應該是柳澤打開的。

我拿着拆開的禮盒走到廚房，“有空餘的果盤嗎？”

“有。”柳澤騰出手來，打開櫥櫃拿出一隻果盤遞給我，我接過來，将草莓一個個去蒂洗幹淨，放進果盤裡。

“你可以多關注一下唐家的動向，看看醫藥和生物科技闆塊。”挨着柳澤，我持續手頭的工作，漫不經心地說。

柳澤也沒停下手頭的事，反應也很淡定，“我明白了，謝謝小穎。”

“這裡的房子是你買的嗎？”

“我租的。”

“美國的生活怎麼樣？我到現在都還沒去過美國呢。”

“我忙于學習和工作，在美國過得很無聊，如果你去旅遊的話，應該體驗不錯。”

“你做了什麼菜？”

“清蒸菜心、番茄牛腩、小炒肉，我隻會做這些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