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吓她,她要是害怕到不敢來了,你我都不好交代。”
李辰軒不喜歡和七仙除晏林初以外的人交談……因為他們都是群瘋子。
到了客房,木門一關,鏡央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完全沒了站起來的力氣。
冬妍低頭看着鏡央,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她蹲下身,撩開鏡央的頭發,正好對上了她充滿恐懼的雙眼。
“娘娘,您……沒事吧?”不善安慰他人的冬妍愣了愣,迅速避開了目光。
鏡央想說沒事,但她已經沒了開口的力氣。
那是在她被選為太子妃後的一夜。夢境中,那人無數次掐住她的脖頸,要取走她的性命。
但他沒有。
他就像是在把玩獵物,輕易地讓鏡央在睡夢中瀕臨死亡,輕易地放鏡央一條生路……
那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本以為那隻是噩夢,直到出嫁那日……她在橋上見到了那人。她不敢想象過橋的後果。
那以後她再也沒做過這個夢,她以為她擺脫了這個人,卻沒想到他是真實存在的……非人之物。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她在心裡呐喊,她撕扯着自己。
如果家主還在的話……
“冬妍,我會死嗎?”
心中所有的恐懼經過計算,最終得出了死亡的結論。
“會。”
一片寂靜。
冬妍不擅長安慰人,但她知道鏡央是自己決定要面對九十九人行的,與其蒙蔽她的眼,不如讓她自己做出選擇。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她算是在關心這位大小姐嗎?
算了……就這樣吧。
“世界上很多事就是這樣,走錯一步便是死亡。娘娘,您看到的都隻是冰山一角。”
冬妍起身,俯視鏡央,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高雅的氣質,居高臨下。
鐘離鏡央是白琊月養在院子裡的嬌花,但冬妍不同——她是生活在戰争中的野花。
她們都隻是棋子。
而且……鏡央根本沒得選擇。
鏡央深吸一口氣。冬妍的話在她的腦海中回響,直至一切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那一瞬間,她終于意識到九十九人行的恐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白琊月不想她接觸到這個組織。
“對不起……”眼淚無法抑制地從鏡央眼裡流下。她不想放棄,但那種無數次瀕臨死亡的噩夢幾乎要把她扼殺在恐懼之中。
她膽怯,但她不服。她不是沒經曆過苦難,她有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
鏡央帶着哭腔,用沙啞的嗓音做出了選擇,“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
“娘娘,您确定嗎?”
“本來不知道自己會死,每天都在猜測自己會不會死,現在知道自己會死……反而解脫了。”
鏡央單純,她的心思沒有九十九人行那些家夥那麼缜密,但她也不是個花瓶。是白琊月給了她新的生命,她還回去又怎麼樣?
一陣掌聲響起。
“誰?!”鏡央猛地回過頭,隻見般若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般若帶着和平時一樣的笑容,緩緩走向鏡央。
該說……果然嗎?冬妍淡定地看着般若,早已預料到他的監視。
“歡迎來到九十九人行,我親愛的太子殿下的妻子……鐘離小姐。”
“等等……什麼情況?”鏡央還沒從悲傷中緩過神,現在又來一個般若。她的大腦亂成漿糊,一時間沒辦法消化這大量的信息。
“重新向您介紹一下我,我名王寅,九十九人行第二十八席。”般若俯身行禮,随後将一張拟定好的契約書遞給鏡央,“我們有為白琊月報仇的方法,但……需要你的幫助。”
契約書上,要求鏡央斷絕和白家的一切聯系,而其中一個落款人的名字——李辰軒。
鏡央回頭看向冬妍,手微微發顫,“那冬妍呢?冬妍,你是誰?”
“回娘娘,小的不是九十九人行的人,小的隻是聽命于太子殿下的一介婢女。”
她曾經也是李辰軒手裡的一枚棋子,現在……是一枚棄子罷了。
管他呢,這種麻煩事,她再也不想摻和了。李辰軒的局,誰也逃不出,誰也躲不過。
黑子落下,一步落入白子的陷阱,一招定勝負。
李辰軒笑了笑,搖起折扇,“我赢了。”
“哪有?!”晏林初不服,拿着棋子卻發現找不到能落下的位置,每一步都已經被鎖死。
“你啊,棋路太直白了。”李辰軒收起折扇,用折扇點着黑子,把晏林初的棋路指給他看。
“不跟你下了,你每次都不讓讓我,也不願意教我下棋。”晏林初嘟囔着,雙手抱胸,别過頭去。
“你要是有心學,跟我對弈早就學去幾招了。”
晏林初無心學棋,他李辰軒便不求他學。
因為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裡,隻有晏林初不是“客人”。
何為客人?
進店消費的人叫客人,讓他賺錢的人是客人。而客人……就是花銀子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