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狹長,人群擁擠。有人點步起舞,身姿優美,穿梭在人群中宛若仙女降世,帶起陣陣微風。有人被這難得一見的舞蹈激起興趣,唱起曲兒來,唱的那是美人嬌滴滴,唱出紅燭床帳冷光搖曳,魚水歡愉。
名角唱曲,值千金,但這九十九人行的人隻聽,不稀罕看。為什麼呢?那“美人”唱着,忽地就來到男子身前,無需言語,對視片刻後兩人便相擁相吻,讓目光聚集在此的人們心裡好一陣梗塞。
這便是九十九人行,一個完全不合事理的組織。
“他倆能不那麼膩歪嗎?”王寅看了那麼久,還是習慣不了這兩個人的“甜蜜”。
聽了王寅的話,晏林初嗤笑一聲,說:“你就是眼饞吧。”
王寅劍眉微皺,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李辰軒,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但沒有辦法反駁對方的話。他就是眼饞,他可以天天看着他的小殿下,但就是動不得一點歪心思。他羨慕兩人可以明目張膽地親密,但也明白兩人之間情誼微薄,所以隻眼饞,沒嫉妒,甚至有點嘲諷的意味。
“聊正事吧。”李辰軒的手自然地搭在晏林初肩膀上,眼眸下垂,将晏林初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晏林初早已習慣和李辰軒之間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所以并沒有特别大的反應。但正是這一點,讓李辰軒沉重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太子妃娘娘怎麼說?”
王寅用手指點了點下巴,回憶着他在暗道裡聽到的一切,整理後給出回答,“她同意和你交易。”
這個回答自然在李辰軒意料之中。鐘離鏡央隻有這一個選擇,不然……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在這一盤棋裡,她如果不能成為構建必勝棋局的關鍵棋子,那她就隻能成為棄子。
按照王寅——也就是般若——和鏡央說的話,鏡央要在房間裡等他們回來。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李辰軒坐在她的正對面,他的身旁還坐着位鏡央沒見過的男子。
“王寅說是你我兩人交涉,為何要多帶一個人?”鏡央無法忽視晏林初頗具嘲諷意味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後提出疑問。
李辰軒側頭看向鏡央身後的冬妍,笑着回答道:“太子妃娘娘不也帶着個侍從嗎?”
“交易中講究條件對等,現在我們都帶着一個人,沒什麼不妥。”
“還是說……娘娘想要我們倆單獨談談呢?”
沒有冬妍在背後,要她獨自一人面對李辰軒嗎?鏡央的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将心中不安化作力量發洩而出。
她需要一個人做後盾,但這個人絕對不是冬妍。
冬妍身份不明,她和蕭鶴淵之間的聯系也尚不清楚,冒然相信她很可能釀成大錯。
“當然。”
出乎意料的回答。不等李辰軒開口,候着的兩人便主動移步出了門,留李辰軒和鐘離鏡央兩人單獨待在空曠的房間裡。
鏡央表現出的勇氣遠超李辰軒想象,而這也讓李辰軒再次想起了前任三席白琊月。
他本以為,白琊月将鐘離鏡央飼養在白家早把她養成了供人賞玩的傀儡,沒想到啊,太子妃竟學去了幾分白琊月的勇敢。
不對,白琊月那不該叫勇敢,應該叫無情。如果可以讓李辰軒得到白琊月身上的一樣東西,那他一定會選白琊月的眼睛,那雙慈愛世間萬物卻又無情至極的眼睛。
那分明是毫無欲望可言的一雙眼,卻勾走了不知多少人的魂。
“接下來……”沒等李辰軒說完,鏡央直接打斷了他。
“你需要我做什麼?”鏡央開口示弱,倒讓做好勸說準備的李辰軒有些措手不及。
“嗯?”
“我鬥不過你,我認輸,你保我一條小命,我給你做牛做馬。”
九十九人行裡除了陳旭,估計還有别的妖魔鬼怪,要她一個普通人類摻和進去,不死才怪。
鏡央不是蠢笨之人,她雖不知道李辰軒想做什麼,但她深知自己除了地位外沒有一點值得李辰軒利用,她若是沒了地位……李辰軒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她已經被九十九人行盯上,無處可逃。李辰軒的出現是一個突破口。如果和王寅說的一樣,李辰軒若真想要為白琊月報仇,他能做的事可比鏡央要多,而且他成功的概率也遠遠超過鏡央。
“噗嗤。”李辰軒收起方才恭敬的态度,直接笑出聲來,“該誇您會審時度勢嗎?”
“您放心,我沒有能耐要太子妃娘娘的命,需要您做的事也不多。”
“我希望您……斷絕和白家的一切來往。”
鏡央迅速給出答複,“好。”
但鏡央明白,她要做的絕不僅僅隻是和白家斷絕關系。
“好了,就這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啊?”
“嗯?”
“沒,沒事,合作愉快。”
她可是鐘離将軍遺女,當今聖上親封的德惠郡主,如今還坐到了太子妃的位置,要論地位,天下女子就連當今皇後都要讓她幾分。可這李辰軒卻對此毫無興趣,甚至沒有打算利用她身份的意思。
不對,他肯定是面上不說,然後在暗中尋找利用她的機會。
鏡央兩眼眯起,死死盯着李辰軒,希望能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李辰軒嘴角抽了抽,被鏡央盯得十分不自在。
他不需要這枚棋子,但三席白家需要,所以李辰軒的目的隻有隔絕鐘離鏡央和三席白家,阻止三席利用她的權力。
不過……這孩子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是覺得他不可信嗎?
房間裡的兩人聊着,房間外的三人也沒閑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講着。
“啊……已經三天沒見着我家小殿下了。”
“啊……已經三天沒見到那個煩人的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