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窩囊玩意,我養她那麼久,她倒好,躲在太子府不出來。”
馬車上,白曉陽罵了鏡央一路,唾沫飛了一馬車,沒有一點郡主該有的模樣。
坐在她身旁的女孩呆滞地看着簾布上光影交織變幻。她的右眼被眼罩遮擋,望不見世間變化,永遠活在自己的黑暗中。
待白曉陽停嘴,女孩這才接上話,“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繼續困着她的必要。”
“你懂什麼?太子殿下不愛她還好,現在兩人恩愛有加,我們就必須維持和鐘離鏡央的關系。”
“……”白曉月閉了嘴,心裡開始盤算着要跑去哪裡玩。
“你也是,别總那麼孩子氣,我費心費力阻止你成為鬼刹,你好歹也幫我分擔點。”
白曉月沒有回話,魂已經飄到了大街的糖人兒鋪子上。
馬車停在太子府前。
王寅一襲黑衣裹身,衣擺随寒風翻飛。管事跟在他的身後,躬身垂首,做足了迎接的準備。
再看王寅,這一身架勢仿佛是戰場上的将軍準備迎敵。
白曉陽先下馬車,溫婉垂首行禮,臉上揚起誇張的笑。
“見過般若大人。”
“白郡主不必多禮,太子殿下已經在客堂候着了。”王寅回禮,上前一步壓低音量說:“知道你不想見我,跟着管事進去吧。”
白曉陽心有不甘,但也不好當着别人的面和王寅起沖突,隻得跟着管事先一步進去。
“你要去哪?”王寅擡手拎住白曉月的衣領,把正準備溜走的她拉了回來。
“我去街上買糖人。”白曉月沒有反抗,順從着王寅的動作,後退到太子府門前。
“我讓人去買給你。”
“我不想進去。”白曉月轉身拍了拍王寅的手臂,想讓他松開手。
“不想見太子妃娘娘?”
“嗯。”
白曉月是殺死白琊月的兇手,就算這不是她自己的意願,她的手上也沾了白琊月的血,鏡央見了她多半是會想殺了她的。
她可沒有她姐姐那股蠢勁和莽勁,也沒有膽大到敢同時面對鏡央和大家主。
“大家主也在,對吧?”
“怎麼知道的?”
“我姐姐傻,我不傻。大家主近日身處京城,你定會想到找他來壓姐姐一頭,阻止鏡央和我們聯系。”
“而且就算你不找,太子殿下本身就能壓制她。”
“但太子殿下還需要白家,不好直接施壓,所以你就找了大家主。”
王寅低笑着,認可了白曉月的機敏,“分析得不錯,不愧是白琊月最喜歡的孩子。”
“我不蠢。所以你找我做什麼?肯定不是要我跟着我姐姐進去。”
如果是的話,他剛剛就該拽着她進太子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故意和她攀談。
王寅也不裝了,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近來白曉陽有什麼動作?”
“您還是親自去問我姐姐吧。”
白曉月兩眼一閉,手一伸,掌心向上攤開。王寅無奈地笑笑,拿出備好的銀兩塞到了她的手中。
“前幾日趙衡趁夜色進了我姐姐的閨房。”
“做什麼?”
“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趁夜色行風月事吧。”
王寅心下一想,他聽聞這趙衡年輕時的确是個風流士,整日在煙柳巷子裡流連忘返。後來也不知為何突然收了心,改邪歸正。行風月事的可能不是沒有,但這兩個人做的事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至少趙衡沒那麼簡單,白曉陽就算了。
“那鬼刹呢?”
“姐姐她還在找,但應該是找不到的了……最好永遠也别找到。”
仙要藏的人,她白曉陽怎麼可能找得到。
管事帶着白曉陽走入客堂。
客堂中央置一張桌,三人圍坐在桌邊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俞落背對正門,故意露出左手腕上的玉镯,摩挲着,試圖向來者表明自己的身份。
可這白曉陽也是個厲害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暗示,邁開步子走上前向蕭鶴淵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姜行心裡替白曉陽抹了把汗。
“白郡主不必多禮,過來坐吧。很抱歉,我先前約了客人,所以私下的談話可能要緩一緩。”
“無妨,可否讓我先見一見太子妃娘娘?”
白曉陽沒有認出姜行,甚至沒有在乎她面前背對着她的人是誰。
蕭鶴淵不好出口阻攔,隻能寄希望于王寅帶來的這兩位客人。
“都是熟人,不如添杯茶,一起坐下聊聊。”俞落的臉陰沉到極點,摩挲玉镯的手加了幾分力度,幾乎要沿着玉镯中的血氣将之捏碎。
“匠人俞落,見過白郡主。”俞落回眸一笑,百鬼哀嚎、鬼魅驚竄,起身行禮的刹那,陣陣殺氣自他眼下溢出。
白曉陽整個人僵在原地,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原來兩位認識。”蕭鶴淵注意到白曉陽的表情,餘光掃過俞落,默默将這個人記下。
“那當然,将軍夫人在蒼州的府邸由家父設計,而且我們兩家是蒼州名家,祖上頗有淵源。”
“哦?那兩位應當都認識齊賀将軍。”蕭鶴淵接下話,借機将白曉陽拉入話題。
“蒼州人皆知齊賀将軍和郡主家相熟,齊将軍的故事她應該知道不少。”姜行和俞落交換目光,無奈擔下了這個重擔。
白曉陽聽姜行發言,這才注意到姜行,但她似乎并沒有認出姜行來,隻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白曉陽面前是太子和大家主,哪一方都惹不得,隻能順着兩人的意思坐了下來。
可跟齊賀交好的是白琊月,她白曉陽上位時齊賀早就進了牢,年年隻有開會時才能見到,也說不上話。
十大怪都是三席的分席,但十大怪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白琊月。
十大怪望着三席的位置,沒有看到白曉陽,隻看見一個被蜘蛛網占領的座椅。
“齊将軍鎮守蒼州十多年,未有敗績,不知殿下想聽什麼?”白曉陽勉強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