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鶴淵想刁難白曉陽,但他畢竟是太子,不好和妻子的母族鬧太僵,隻能寄希望于俞落和姜行。
俞落不負厚望,一開口便堵了白曉陽的嘴,“齊将軍的輝煌戰績太子殿下早該聽膩了吧。”
“既然交情好,不如……就講講齊将軍私下是個怎樣的人吧。”
白曉陽一愣,她哪裡知道齊賀私下是怎樣的人?
“齊将軍入獄多年,我也許久未見過他了,實在是不敢妄言。”
“這位小兄弟既知我們兩家關系好,應該是認識齊将軍的,不妨把你知道的都說說。”白曉陽試圖把話引到姜行身上。
“他隻是一介畫師,郡主,知道的哪有你多呢?對了,般若大人方才不是有事吩咐你嗎?還不快去。”
俞落替姜行接了話,并借機将姜行引離現場。
蕭鶴淵微笑着看向他們。這俞落定不是普通人,那能把他找來的王寅……
姜行得了離場的機會,自然不會多留,兩步并做一步,迅速離開了客堂。
不知去哪,姜行晃晃悠悠地到了院子,正準備松口氣,便遠遠地便瞧見王寅和一個女孩在院子裡散步。
“她白曉陽就是一笑話。”白曉月跟在王寅身後,兩人漫步在院子中,閑談瑣事。
“她可是你親姐。”王寅黑鐵面具之上,一雙桃花眼帶着笑意,似乎很享受和對方閑談的時間。
“血緣情,不及養育恩。”白曉月眸光一動,捕捉到站在遠處的姜行,“你的客人?”
姜行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也不躲着,直接走上前,“抱歉,打擾兩位了。”
“沒事,人多才熱鬧。”白曉月的目光在姜行身上來回掃動,最後将糖人含在口中,結束了對姜行的審視。
白曉月輕舔嘴唇,舔去沾在嘴邊的糖,“我叫白曉月,是三席的妹妹。”
白曉月,這個名字姜行聽父親提起過,她是殺死白琊月的兇手。可她看着也就十三十四歲,這樣一個孩子真的能殺死白琊月嗎?
姜行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你和大家主什麼關系?”白曉月一句話把姜行問住了。
姜行垂眸,笑道:“隻是近日有些交集,談不上有關系。”
自那一夜的争鬥後,姜行每天都是獨自從床上醒來。俞落和他仍是一個房間,但俞落沒有再偷爬上床和他一起睡。去浴池也是,這兩天俞落就粘着他一起去了一次,昨日就允許姜行自己去了。
姜行不知道俞落什麼時候睡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起。姜行睡前他坐在椅子上,待姜行醒來他還是坐在原位。昨天夜裡,姜行因為擔心俞落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悄悄注意着身後的俞落,卻發現俞落一夜未眠。
這麼算來,俞落這幾日是完全沒睡,但他的身體卻毫無異樣。
“你似乎很擔心他。”白曉月聲音稚嫩,說出來的話卻句句扼住姜行的脖頸。
“擔心大家主是我們各席分内之事。”
“嗯哼?”白曉月發出一聲悶哼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将剩不多的糖人塞入口中,眸光一閃,記住了姜行。
王寅見氣氛有些尴尬,兩隻手分别拍了拍兩人的後背,“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大家主竟然會同意來壓制白曉陽。”
“太子妃娘娘出面,我們不得不來。”姜行拿出腰間的墨桶,“正好現在有時間,不如現在把大人您的畫像畫了。”
“他們應該還要聊上好一會。曉月,一起?”
白曉月聳聳肩,“行,反正我也沒事可做。”
姜行觀察着兩人的互動,不免心生疑問。這十大怪按理來說都應該厭惡白曉陽和白曉月才是,而且白曉月還是殺死白琊月的兇手,可這王寅和白曉月的關系看着分明很要好。
“這幾天看你們形影不離,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跟着大家主呢。”
王寅無心,但姜行卻突然意識到不對。他的手在身上一陣摸索,這才明白俞落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二十三席的玉佩。
“與太子和郡主會面,本就不是我該幹的活。”
看來那日的争執的确讓俞落心急了。
王寅尋了一處亭子,三人便在這停了腳步。處理好畫具,姜行找個了好角度開始為王寅作畫。
但二十八席的真相是什麼?
“大人,您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旁,不需要處理家務嗎?”作畫的時間很适合用來閑談家常。
“我家中都是習武之人,沒什麼麻煩事,不像二十二席有武館,也不像十八席一樣練兵,我們就是自己習武健身,在十大怪裡算得上是最普通的。”
十大怪裡二十八席的貢獻一直都是最小的,除了二十八席外的人也都身懷絕技,要麼是精通兵法,要麼是精通兵器,有人暗器藏身殺人于千裡之外,有人暗香盈袖殺人于無形。
但這王寅是個奇人。
“您年幼時救下了皇上和太子殿下,以一當百,為天下贊頌,二十八席普通,您可不普通。”
白曉月在一旁聽着,目光停在平靜的湖面上,心卻留在了兩人的對話中。
“巧合罷了。”王寅回憶起那時的場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那時在大道上撞了人,一個踉跄摔進了巷子,爬起來就看到了躲在木闆下的太子殿下。”
“他受了傷,手臂流血。我見他穿的是绫羅綢緞,是個大戶人家,想着救他拿點好處,哪曾想這大戶人家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
他在護送太子途中又發現了未引燃的火藥,便剪斷了引線,挽救了太子和皇上的性命。後來皇上和太子安全回京,王寅被傳上大殿領賞。
他還記得那時的情景。他跪在蕭雲和蕭鶴淵面前,頭幾乎要埋在地裡。身上的箭傷隐隐作痛,汗水自衣物的縫隙中滑下。王寅不敢擡頭,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能一直跪着,直到蕭雲呼喚。
“你叫何名?”
“我……小的叫王寅。”
“不必拘謹,你是朕的恩人,大膽擡起頭來。”蕭雲向來不喜歡被禮數拘謹,但王寅不敢。
但皇帝的話就是命令,他也隻能擡頭。
“不錯,這長相……日後一定大有作為,哈哈哈!”蕭雲用力拍了下王寅的背。
王寅渾身一顫,差點又把頭磕下去。
“小兄弟,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沒等王寅反應,蕭雲直接抱起王寅,扛着他到了座位上,當着蕭鶴淵的面讓王寅坐到他的身旁。這一幕,别人看了估計會覺得他倆才是父子。
“别那麼拘謹!”
王寅的目光瞥向蕭鶴淵。蕭鶴淵毫不在意兩人的行為,自顧自地讀着手裡的書。
有了蕭雲的幫助,王寅放開了不少,他想了想,真想到一個很想要的東西,“陛下可否賜小的一把利劍?”
“哦?說說理由?”蕭雲看王寅的目光七分贊賞、三分期待,甚是喜歡這個勇敢的孩子。
“小的習武練劍已有多年,但未曾有一把自己的佩劍,若是陛下能做伯樂,賜小的一劍,我定會拿着這把劍懲惡揚善,揚陛下威名。”
“好!哈哈哈,好得很!”蕭雲拍着王寅的肩膀,如月牙彎起的雙眼裡藏起陰霾,“朕賜你寶劍,你做朕的利刃,如何?”
王寅不知該如何回應,擡眼的刹那,被蕭雲陰沉的臉吓到失語,連忙躬身,謝禮之辭脫口而出,“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