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化作一陣霧，提着晏林初給王寅的藥粉，自太子府上空悄然而入，将藥粉放到王寅的房間後鑽入牆壁消失了。

王寅回到房間，汗水浸濕了他單薄的上衣，透出那引人垂涎三尺的上身。

美人相自他身後出現，拍了拍他的肩膀，“藥送到了。”

王寅随着美人相的手指看去，瞧見了那包藥粉，開口問道：“怎麼用？”

“藥粉加水攪拌後塗抹至傷口處。”

王寅拿起藥粉端詳着，上面還有晏林初寫下的藥方。

“硫磺、山茱萸、麝香？麝香女性用不是會小産嗎？”王寅覺得這藥方不對勁，但想着是晏林初，也沒有太過懷疑，隻當是他研究出的新方子。

“的确會，但麝香也有消腫止痛的作用。”美人相聽了藥方，動作一頓。

“你故意的？”另一邊，晏林初身邊的美人相得到王寅那邊美人相的信息，歪起頭看向晏林初。

“什麼？”

“你給王寅的藥粉。”

“讓人舒服不也是一種止痛的手段嗎？放心吧，我往裡加了些可以幫助傷口愈合的藥，跟他說的功能還是有的。”晏林初正和美人相解釋着，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何事？”

門外的小醫師隔門說道：“家主大人，李辰軒大人來訪。”

“他真是閑得慌……”晏林初碎了一嘴，收拾好桌面後揮散了美人相的身軀，離開了自己的小天地。

李辰軒近來手伸得遠了，伸到了邊界的小村子裡。但都是賠本的生意，不僅難做，還沒有回報。那點虧損對李辰軒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晏林初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見到李辰軒，晏林初就注意到了他發青的臉。

“李辰軒你不要命了？這幾天睡了多久？”晏林初一個箭步上前，捏起李辰軒的下巴就開始打量他的臉。

他的臉色差極了，摸上去也是一陣冰涼。

“我昨天剛回來，已經好好休息了一夜。”

“一夜哪夠……待會我給你開個方子，藥錢給到記賬的那去。”

“好好好。”李辰軒拗不過晏林初，隻得連連點頭，順着他的意思走下去。

“找我做甚？”

“來尋你下棋的。”

“下棋……我不喜歡下棋，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我若直接說來找你閑聊，你也不樂意，你隻喜歡擺弄藥草，但你擺弄藥草又不喜人打擾，那你叫我如何是好？”

“那就别來找我。”晏林初長歎了口氣，到底是心軟了，“小竹，幫忙備棋。”

兩人對坐于棋盤兩側，還是老樣子，晏林初黑子，李辰軒白子。

這晏林初起手隻會一招，直接沖着中心去下。他不懂棋，更沒心思去學，這幅棋盤還是李辰軒放在他這的。

不對，應該說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李辰軒的。

晏林初身上穿的绫羅綢緞都是李辰軒買來的，他藥房裡的工具也都是李辰軒送的，藥箱裡的草藥是李辰軒提供的，就連這塊地也是被李辰軒高價買下後再低價賣給的晏林初。

他欠李辰軒的，他一輩子都還不清。他唯一能幫到李辰軒的，就是用“人仙”的名号給他漲漲名聲和幫他看病。

他起初不收李辰軒的錢，但每次李辰軒都會換着法子把這些錢變成其他東西丢給他。

“林初，下這。”李辰軒見晏林初眉頭緊鎖，笑着為他指了一條垂死掙紮的路。

“下哪都一樣，我輸給你是遲早的事。”晏林初将棋下在了李辰軒手指的位置，随後往旁邊一挪，“讓我跟着你下，你不如找個位置和自己對弈去。”

他赢不過李辰軒。

“要不我們來賭一把？”李辰軒收了手，不再下子。

“賭什麼？”晏林初頭一次在李辰軒嘴裡聽到賭這個字，瞬間來了興趣。

值得一提的是，李辰軒這個人經商厲害，但賭的手氣非常差，他陪客人玩時無論賭什麼都是輸——而且不是他故意的。

所以李辰軒從來不主動和人賭。

李辰軒從座位上離開，繞到晏林初的背後遮住他的眼，俯身湊到他的耳畔，輕聲低語。

“我們賭那位等着看病的客人看的是什麼病，如何？”

難怪要捂住他的眼睛……晏林初歎了口氣，“賭注呢？”

“一次要求如何？”

“我若是說要你所有家産呢？”

“可以。”

晏林初皺起眉，眉峰蹭過李辰軒的手，全身感官被對方侵占。

他到底想做什麼？他隻能聞到李辰軒的味道，隻能感受到李辰軒的體溫，隻能聽到李辰軒對他說的話。

他不能……他心裡燃起一把火。

“不賭嗎？”李辰軒的下巴在晏林初肩上磨蹭，溫熱的吐息打在晏林初的脖頸，在寒冷中溫暖他的身軀。

“痹症。”晏林初被蠱惑着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辰軒嘴角勾起，挂上一抹燦爛的笑，語調裡也帶上了笑意，“不寐。”

晏林初聽了李辰軒的回答，立刻明白自己是必輸無疑了。他拉開李辰軒，目光看向那位病人。他眼下發青，眼袋暗沉，種種症狀都符合不寐。

“說吧……”晏林初認栽了。

沒等他緩和心情，李辰軒的話像是一道響雷打在他的耳旁。

“去你卧房坐坐？”

“等等，我先去收拾一下……”晏林初心虛地移開眼。

他會收拾好卧房，但那些東西和草藥都是直接放在案上的，若是李辰軒問起，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騙過李辰軒。

“我不怕亂。”李辰軒按住晏林初，打消了他試圖掩蓋的想法。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老想着進我卧房？”晏林初手一顫，整個人被李辰軒拉入懷中，靠在對方溫暖的腹部上。

“晏林初。”李辰軒一字一頓地念出晏林初的名字。

太近了，但又太遠了。兩人緊緊相靠，但晏林初的心躲得太遠，李辰軒抓不住。

這要他怎麼放心？

“你在卧房裡研究什麼？”李辰軒壓低嗓音，似一頭惡獸，随時能将晏林初吞下。

“用……用身體試藥。”

“什麼藥？”

“很多種……”

不對，晏林初都是在自己的配藥房裡試藥。

“你撒謊。”

“我沒有！”

兩個人的動作太過顯眼，四周的人紛紛向他們投來目光，嘴裡還說着些不好聽的話。

“李辰軒，放開！”晏林初咬着牙，一把推開了李辰軒。

“好好好，我說的有錯，我們别打架，帶我過去吧，晏林初。”李辰軒沒有因為對方的動作而惱火，反而帶上了平時的笑臉，将剛剛的打鬧化成一段争執，散去了人們的目光。

這李辰軒是鐵了心要查證他在房間裡做了什麼。

晏林初無奈，隻得帶着李辰軒去了自己的卧房。

一打開門，刺鼻的酒香味和藥草味混雜在一起沖向兩人。

晏林初的目光難以抑制地瞥向裝東西的盒子，往裡走幾步後回身用身體将盒子擋在身後。

可李辰軒本就不想找那個盒子。他雙眼掃了一圈，背手将門牢牢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