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太子府,接下來就該去為十二和十五席作畫了。十二席倒是長期居住在花街,但要見十五席就隻能等。
趁着空閑,俞落便帶着姜行在京城裡閑逛。
“為什麼不先去找十二席?”姜行完全沒有逛街的心情,腦子裡都是他的玉佩。
“十二席不敢私下見九十九人行的人,冒然拜訪怕是會吓到她,不如等十五席來帶我們過去。”俞落停在一個賣糖葫蘆的鋪子前,給了幾文錢後拿起兩串糖葫蘆。
“拿着。”俞落把一串糖葫蘆遞到姜行面前,臉上神情溫柔,像是在哄孩子。
“我不用。”姜行哪有心情吃糖葫蘆。玉佩被拿還不知道原因,前日在太子府上又見了王寅傷疤溢血的驚悚一幕,他現在實在是提不起精神。
“大家主,您拿我玉佩做甚?”
俞落不慌,直接把糖葫蘆放到了姜行的唇前,“那是二十三席的玉佩,不是你的。”
“玉佩是用來繼承家主之位的媒介,有需要時我再給你。”
“不需要取我的血了?”
“還是需要的。”
姜行無奈接住糖葫蘆。
這糖葫蘆甜得剛剛好,蓋過了姜行心裡的苦澀。
姜行心裡悶,但不好發作。俞落要做什麼他一概不知,但俞落卻把他看透了。他想要活命,也隻能由着俞落。
“那玉佩您放哪了?”
“這。”俞落取下腰間挂着的玉佩,拿到姜行面前晃了晃,“那天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拿的。”
“哪天?”
俞落細長的手指點在自己的嘴唇上,瞬間讓姜行明白了。
自那天後,俞落對姜行的态度就發生了大轉變,活像隻誘惑人的狐狸精,天天變着法子讨好姜行。
姜行盯着自己手上的玉戒,忽地有了一個猜想——李辰軒和俞落不是站在同一邊的。
玉佩是李辰軒給的,而俞落又拿了他的玉佩。
“這個簪子要多少錢?”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引兩人投去目光。
“那個……這位客人,這個……”店主人是個小姑娘家,瞧見那客人的臉,哆嗦得話都說不清了。
那人帶了一張全白的面具遮蔽牠的雙眼,但牠仍能看到,用那雙真實的眼審視衆生。
姜行走上前,拿起了那支簪子遞給美人相,“我來付吧,你把人家吓着了。”
美人相接過簪子,主動為姜行讓了道。姜行走到店主人面前,開始向店主人家解釋美人相的模樣。
俞挑起眉,對姜行幫助美人相感到一絲詫異。
“我說怎麼在客棧不見你,原來是出來了。”俞落來到美人相的身旁。
“任務完成了?”
“嗯。”
俞落在心底暗自慶幸。看來淩芒還沒有要動姜行的意思。但無論他想不想動姜行,俞落都不能讓他動。
“為什麼要幫他?”美人相歪起頭。
“你想幫他嗎?”俞落将問題返還給美人相。
美人相看向姜行,那張潔白的面具似乎在道出牠的遲疑,“不想。”
“如果記夢看到這一幕,她一定會要你好好謝謝姜行。”俞落知道美人相的軟肋,一句話就讓牠改變了想法。
“那就想。”
“既然想,那就幫。”
美人相被俞落牽着鼻子走,雖然想不明白,但也默默把這個結論記在了心裡。
姜行解釋完後走向兩人。
“怎麼跟人家說的?”
“我說美人相是練武奇才,可以靠内力感受身邊的事物。”
“哦~練武奇才,你要不跟着十大怪學學?”
美人相沒有回話,臉呆愣地面對着姜行,好一會才說:“二十三席,謝謝。”
姜行笑了笑,“你應該知道我沒有繼承席位,私下沒必要喊我二十三席了。”
“姜……行?謝謝。”美人相面向俞落,一頓一頓地說出了姜行的名字。
美人相喊姜行二十三席是俞落的要求,牠見俞落沒有阻止,這才喊了出來。
“這是你肉身嗎?”姜行打量着美人相的外形,和上次見到比似乎高了些。
“嗯……”
“我想看看你的模樣,能摘面具嗎?”
美人相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牠仰起頭,面向蔚藍的天空。姜行以為牠不願,正想打消這個念頭時被美人相按住了肩膀。
“可以”
還沒等姜行準備好,美人相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牠玉白的手覆上面具,低頭的刹那将面具帶到額上,撩撥起淩亂的碎發。牠目含嚴冬,一頭白發似高山之雪披散而下,空洞無神的眼眸純潔無垢,泛起淡淡金光。眼尾一抹豔紅似大雪寒梅,叫人眼前一亮,在寒冬中失神駐足。牠唇色微紅,不似尋常女子那樣豔麗,卻也沒有病人那般病态。似在紙上滴了紅,漸漸散開,從最初的豔紅到最後似雪般的白,誘人至極。
姜行被這絕世的容顔驚得愣在原地,可沒等他好好欣賞,對方就将面具戴了回去。
他好像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可剛剛那一刹那帶給他的震撼是真實的。
“真不愧是……美人相啊。”姜行回過神,不禁贊歎道。
“我還有事,兩位,再會。”美人相整理好面具,緩緩離開了兩人的視野。
“姜叔喜歡牠這樣的美人?”
俞落對上次姜行說自己喜歡美人一事耿耿于懷,現在看來這話不假。
“牠又不是人……但牠那張臉估計能挑起幾百場戰争。”
美人相不僅樣貌傾國傾城,容顔還不會老去。牠要是入了宮,估計會成為國之重寶,作為權力的象征出現在大殿之上。
太美了。
“那樣好的容顔被面具覆蓋,不知是該感到慶幸還是可惜。”
美人相小心翼翼地捧着簪子,像是在保護一個寶物般将它護在自己的懷中,就連寒風都不被允許觸碰它。
“嗯,回來了?”坐在庭院裡讀書的尉遲擡頭看向美人相,“記夢在書房。”
“多謝。”
美人相的目的自始至終都隻有記夢一個,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記夢。
“記夢。”美人相找到記夢,獻上了自己買的簪子,邀功般趴在她的背後,将臉埋在對方的身體裡。
“……”記夢放下書,眼裡沒了往常的光亮,略有些病态。
“簪子。”美人相把簪子拿到記夢的面前,想用它來讓記夢心情放晴。
記夢已經悶悶不樂了好幾天,以前的她從不會這樣,這讓美人相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