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王寅來到案前,一腳踩了個清響——這下面就留了一個暗道。
王寅掀開覆蓋在案上的綢緞,露出藏在案下入口。
“找到了……”
王寅正欲搬開案,一擡頭卻發現案上有一捆壓着綢緞的信。
他拿起那捆信,定睛一看,竟都是何丞相寫給萬俟岚的信。
信上文字,将何佩忠勾結萬俟岚的心思寫得明明白白,白紙黑字,證據确鑿。
再看下去,他甚至找到了幾封白曉陽與何丞相來往的信,但就是找不到趙衡參與其中的證據。
就好像,他為他們搭橋通向泥潭,自己卻一塵不染。
不,隻要他在這裡找到這些證據,足以證明趙衡跟他們有關。
腳邊氣流變向,王寅抓緊證據閃身後退,反應迅速,卻還是被對方抓住了腳腕。
暗道裡有人!
王寅正欲拔劍,卻沒想到那人力氣極大,不等他碰到佩劍,就已經将他拽入暗道,幾乎要将他腳腕抓斷。
咔嚓。
清脆的一聲響,王寅險些疼昏過去。
不是幾乎,而是已經抓斷了。
那隻手暴起青筋,指尖硬生生刺入了王寅的血肉,甚至刺穿了他的骨骼。
可對方沒有在乎這麼多,繼續用力把王寅拖入了暗道。在墜入暗道的最後一刻,王寅拔出劍,狠狠刺向那隻手,連同自己的腳腕一同刺穿。
墜落感中,求生欲使王寅的意識越發清晰,他迅速抓住木梯,倒着身體拔出劍,再一劍砍在了對方的腰部。
黑暗中,鮮血四濺。這一擊幾乎砍斷了那人的半截身子,卻沒能讓牠松手。
王寅震驚了,這樣重的傷竟對牠毫無影響。
王寅正欲刺向要害,誰知對方竟直接松了手,讓王寅墜落到最底部。
好在暗道不深,這樣摔下來王寅沒受傷,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
王寅在黑暗中瞪大眼,仿佛認定了死亡的降臨,絕望與無助環繞在他身邊,蒙住了他的眼,他隻能緊緊抓住信封,渴望奇迹的降臨。
“你是誰?”
王寅看不到對方,眼前一片模糊,沖擊帶來的眩暈感攪亂他的思緒,叫他幾乎無法思考。
那人點起金枝。
恍惚中,王寅看到了對方的一頭白發和身上纏滿的絹帛,還有被劃開的衣服下潔白的腰肢。
傷口已然愈合,仿佛王寅方才沒有做任何掙紮。
“抱歉……你得休息會了。”那人俯下身,輕柔地擡起王寅腳腕,略為低沉的嗓音似一位安撫孩子的母親,讓人無法将方才狠戾果斷之人與牠聯想到一起。
王寅不明白,他還想再多問些什麼,頭腦卻越發昏沉,直到完全昏死過去。
“這樣就可以了嗎?”
“美人相”自黑暗中走出,那張驚豔世人的臉在金光的照耀下更加神秘,潔白無瑕的手臂内,隐約可見金枝閃爍。
“你能為他療傷嗎?”女子撕下身上一段幹淨的絹帛,回頭看向這位“美人相”。
“美人相”歎了口氣,攤開手,待金枝從指尖生出後走到王寅身旁,俯身将金枝纏繞上他的傷口。
“你這抓的可真重,我能力有限,一時半會好不了。”
“那樣最好,可以讓他在這繼續待着。”
“美人相”看向眼前的女子,一陣心悸,一時竟不知對方是殘忍還是仁慈。
“白琊月,你到底是誰?”
面對“美人相”的提問,白琊月隻是一笑而過,“我是前任三席白家家主。”
可記夢記得,她先前分明是一頭黑發,而且從她剛才的自愈速度來看,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我不明白,你封鎖了我的一段枝條,保存下我的記憶……你做這麼多,對你有好處嗎?”
白琊月垂眸,笑着搖了搖頭。
“沒有,但這便是我所踐行的命運……如今的慘狀下,沒有人是真的想犯錯,隻是不得不犯錯。”
“美人相”一怔。
這些話如此熟悉,讓牠想起了千年前,明王在廟中勸導百姓時的光景。無論記憶被抹去多少次,那些“生前”的記憶永遠無法被抹去,早已刻在了牠的樹幹上。
“你說的那位劊子手……叫什麼來着?”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記住他。”
白琊月頓了頓,緩緩道出了那人的名字,“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