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他什麼都無法感知到。
他就這樣,在一片虛無中度過了不知多少年月,直到劇烈的疼痛将他喚醒,也将那人帶到了他的面前。
白琊月站在一旁,一頭黑發飾以珠钗,眉似柳葉迎風垂,一雙眼眸含天下慈心,“想好名字了嗎?”
“落,俞落。”
“為什麼?”
“我托起的光亮,我要親自讓它落下。”
那是一位年僅十一歲的少年說出的話。
血滴落在玉佩上,誕生出新的怪物。
俞落滿目愁容,面對着滿案文書,隻覺頭疼。
齊家軍内沒有混入外敵,而抓獲外敵的任務也在順利進行,截止至今已抓獲二十三人。
好消息頻頻,卻沒能讓俞落心情好轉。好消息太多,一切都是如此順利,反而讓俞落起了疑心。
“啊……真是惱火。”
“姜叔,過來一下。”
俞落靠着椅背,仰起頭,倒着腦袋看向正閑來無事作畫練習的姜行。
姜行本站在窗邊,聽俞落呼喚便走上前,“怎麼了?”
俞落直起腰,一個懶腰放松背部肌肉,随後轉過身,趴在椅背上朝姜行張開手。
姜行搖搖頭,抵抗不了俞落的撒嬌,走上前将對方抱在懷裡,細長的指節插入他的發絲,溫柔地替他理順有些淩亂的頭發。
這俞落不開竅還好,一開竅就成了狗皮膏藥,成天粘着姜行。俞落身體冰涼,纏在姜行身上像一條害冷的蛇,總喜歡把頭埋在姜行身體裡。
誰會不喜歡一個溫柔的擁抱呢?反正俞落拒絕不了。
門被敲響,俞落下意識就推開了姜行,一個華麗轉身,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姜行也被吓了一跳,順着俞落的動作就回到窗邊,拿起毛筆,低頭假裝作畫。
“進。”
俞落冷下眼,臉頰殘留着一抹可疑的紅。
“家主大人,有人求見,是個生面孔。”
俞落擺擺手,“知道了,叫他在客堂等我片刻。”
這個時間前來,俞落不猜就能知道是誰。
俞落回過頭,看向姜行,“姜叔,你跟來一起。”
等到了客堂,齊勳見着俞落和姜行同行,難得記起要行禮,一身輕甲閃出寒光,以軍禮見,“見過大家主。”
姜行見齊勳攜一包袱,隐約感覺到,這次會面後,他們将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相見。
“三個時辰後,我會按照您的規劃,帶齊家軍上蒼城山駐紮,特來辭别。”
說是辭别,倒不如說是他心中存疑,渴望得到答案。
他的父親明面上在大牢,可每年大會都能出面,說明父親他仍是“自由身”,但父親一開完會就如人間蒸發,不見蹤影。
齊勳先前随李辰軒出席,一是父親寫信托付,二是他想聽父親親口說出原因。
俞落推了把姜行,将他推到齊勳面前,“你應該知道,我在讓二十三席幫忙作畫,此行你帶上他,過幾日我會找人将他接回。”
姜行回頭看向俞落,眼中滿是不解,“等等,現在?”
齊勳也是一怔,他沒想到俞落會把身邊的親信丢給他,短暫思考後想要拒絕,卻被俞落先一步搶過發言權。
“二十三席極擅暗器,正好讓他這幾日幫你巡山,不要推辭。”
俞落的話有理,但沒有必要,可齊勳沒注意那麼多,覺得有理便答應下來。
齊勳已經被說服,可姜行必須要俞落給一個回答,“大家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這件事也是俞落見到齊勳時才想到的。在俞落眼中,姜行雖會武功,但不懂暗器,如今也算是給他塞了個虛職,防止他被其他席位懷疑的同時,保護他的安全。
“作畫是你的任務。”
俞落語氣冷淡,卻在姜行身後勾了下他的腰,将一樣東西遞到了姜行手中。
姜行感受着手中物體的冰冷,瞬間意識到這是一枚玉佩——二十三席的玉佩。
姜行瞪大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走向齊勳,“聽命……”
姜行搞不懂俞落,但俞落自己也搞不懂。在與姜行一夜雲雨後,俞落下定了決心,至少要保住姜行的命。
陽光略有些刺眼,伴着陣陣春風,齊勳和姜行來到了齊勳府上。
而在這,一位等待已久的客人勾起蠍尾,見齊勳身邊還跟着一個人,不免好奇,湊上前打量,忽覺眼熟,但沒能想起對方叫什麼。
姜行自然是記得這位模樣詭異的仙人的,六席左宸,先前大家主中毒沒死也有牠賜福的功勞。
“見過六席上仙。”姜行記得,在記錄中有一條專門針對左宸的提醒——喜歡讓别人喊牠上仙。
左宸算是與姜行第一次對話,聽一句“上仙”,臉色瞬間變好,語氣也變得溫和,“你是誰?”
姜行不急不慢,自報家門,“在下是現任二十三席,姜行,遵循大家主的命令,随十八席上山。”
左宸聽到姜行自稱“在下”,目光下意識略過齊勳。
齊勳注意到左宸的目光,學聰明了,直接别過頭,假裝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