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出了什麼事?”
衆人一見白斯君,主動給他讓了條道。
富商看到白斯君,又擠着滿臉肥肉笑着,朝他哭訴,“白樓主,你樓裡的人打傷了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白斯君擺擺手,試圖周旋,“真不好意思,但這位不是我們樓裡的人,是樓裡的常客。戲沒唱完,兩位有什麼矛盾到外邊處理,如何?”
富商一聽,大不悅,又開始叫喚,“我在你們翠水樓挨的打,樓主不做主,還有誰能為我主持公道?”
白斯君笑着眯起眼,上前搭住富商的肩膀,“這位老爺,今日這戲奴退你票錢,要是身子壞了,奴也可以幫您請晏大夫來瞧……這位是李富商領來的貴客,您跟李富商也有過交情,我們到靜處好好談。”
一聽白斯君搬出李辰軒,那富商瞬間變了态度,擺擺手,“罷了罷了,算我吃虧。”
李辰軒一人握着商圈命脈,隻要是行商的,都得小心瞧李辰軒的臉色。那富商不敢賭,雖不知白斯君所言是否屬實,但仍選擇離開。
不過白斯君可不會放他走,“這位爺,這事了還有别的事呢,您砸了我們樓的茶具,又擾了其他客人看戲的興緻,您認識李富商,應該不會不知道這翠水樓裡有他的一份利潤。奴隻是唱戲的,今日這事損了李富商的利益,奴補不上錢,恐怕隻能報您的名諱,以求後半生安甯了。”
那富商臉急紅了,但又知道自己鬥不過李辰軒,罵罵咧咧地喊家仆丢了幾兩銀子,憤憤離去。
沒了争執,人們漸漸散去,戲劇重新開演。
白斯君回台上前,搭着陳旭的肩膀對牠輕聲低語,“等我。”
一句“等我”,本打算溜走的陳旭也不得不留着了。
陳旭站在裡戲台最遠的地方,默默注視着白斯君。
出了事,是昭越發在意陳旭身後那兩塊随風飄揚的布,“你要不把外衣披上?反正你現在飛不了,蓋着也無随謂,還能避免些目光。”
陳旭抿唇,大手按在是昭頭上揉了揉,“今天隻是意外,那些人想怎麼做跟我穿什麼沒關系,都是群心裡下賤的東西。”
“但我沒所謂,單論武力我也在人類之上,吃不了虧,倒是你……”
“我?”是昭側頭不羁一笑,“我清楚人類的身體,斷他雙手雙腿沒有任何問題。”
兩人聊着聊着,台上謝幕,白斯君便繞到了兩人身旁,“今日來聽戲,想不打招呼就走?”
陳旭歎了口氣,“我沒付錢,不趕緊走,等你從我身上尋好處?”
白斯君低笑幾聲,順手揉了揉是昭的頭發,“原是如此,可今日您沒有興緻,改日再說吧……況且方才您替我出了口惡氣。那富商在蒼城内小有名氣,時常欺辱我們樓裡的人,但我們這裡沒人能動手,頂多說兩句好話勸他走。您方才那一拳打得我心裡痛快,還給了我找他撈一筆的機會,我在此謝過仙家老爺。”
陳旭被誇得心顫,别過頭 ,把功勞推給是昭,“我本不想動他,但他找是昭的麻煩,别謝我。”
“我也要謝謝陳旭哥哥!”是昭不接茬,拉住陳旭胳膊謝了回去。
白斯君看着是昭可愛的模樣,眸光一暗,将她拉到身旁, “是昭,我和陳旭哥哥有話要說,你能到旁邊等等嗎?”
是昭朝陳旭眨眨眼,乖巧地跑到一邊。
“今日不想見我?”
陳旭以沉默作答。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陳旭垂眸點頭,目光始終沒有落到對方身上。
牠與白斯君的相識是因為跟着白斯君的那個魂魄——初代二十七席。二十七席家主接任的同時,還要繼承初代的魂魄。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還有事,今日就到這裡吧。”
陳旭借口離開,手腕卻被白斯君抓住。
“我的仙家老爺,若是有我能幫上的,盡管開口。”
暧昧讓陳旭險些淪陷,但對白斯君的了解又助牠掙脫而出。
“管好你自己就行……是昭,走了!”
白斯君對牠的好是為誘惑牠。
他可以不顧顔面去對任何人示好,隻為博得他人真心,然後将那些真心收藏,證明自己的魅力。
是昭跑回陳旭身旁,回頭朝白斯君招手作别。白斯君笑着揮了揮手,眼底深邃無波。
“你倆真奇怪。”
“哪裡奇怪?”
“哪裡都奇怪。”
陳旭沒有回複。
“回蓬山太麻煩,明日是蒼州的猖燈節,我們留在這過個節吧。”
“我沒錢。”
“沒事,陪我去個地方,我知道哪有錢。”
是昭走在陳旭前頭。陳旭在是昭後頭跟着。
“是昭,我會受到什麼懲罰?”
“有罪,但不重,放心吧,比折翅膀輕。”
“那我留下的罪呢?”
“會被彌補。”
陳旭垂眸,閉口沉默。
是昭聽出了陳旭的傷感,也明白這傷感來自何處。
“他叫什麼?”
他叫什麼?太過久遠,要回憶還真有些困難。那人隻說過一次他的名字,在他臨死前,祈求陳旭将姓名帶回。
“七月。”
這是陳旭的回答。
“上仙,奴不叫七月……”
陳旭知道,七月是他被賣後得的名字。
但牠也隻能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