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勳膽子大,主動上前,也是被左宸攔住,阻止他進入結界。
“喂,你要做什麼?”
“報仇。殺了記夢上仙的話,弟兄們就能好吧。”
“是這樣沒錯……但……”
左宸還想接着攔,卻見是昭為齊勳和陳旭都貼上了符紙。
是昭彎腰又将一張符紙貼在地上,說道:“這符紙能讓你們暫時對抗金枝的術法,且能保住你們的性命,若是受了重傷,會立刻将你們傳送出來。”
畢衡識相,直接呼出一口寒氣凍住了左宸的腿,“快去快回,我幫你們看着符紙。”
“等等,本仙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裡面可沒有蟲子給你使喚。”
是昭明白畢衡的意思,推着陳旭和齊勳進了結界後,回頭朝左宸擺擺手,踏入結界的同時關閉了裂縫。
左宸急,但掙脫不開,隻能對着畢衡無能狂怒,“為什麼不讓本仙一起去?”
“淩芒隻是沒理由殺你,不是殺不了……牠殺人要費大勁,但若是要殺我們,那是輕而易舉。陳旭是淩芒的造物,頂多就是受罰;齊勳有我們護着,淩芒也難動。”
“那是昭呢?她隻是人類!”
“她是有職責在身的人類,”畢衡撤去寒冰,“在這等吧,解決不了記夢,人類沒辦法取得進展。”
牠們所能做的,隻剩祈禱。
結界内,霧氣彌漫。是昭手捧火焰,驅散周圍的霧氣。
“小心點,這片霧氣全都是你們口中的那位美人相。”
在大霧中很難尋到方向,先一步進入的記夢也早已消失,是昭隻能先站在原地思考。
“斯!”
劍上的盲蛇移動身軀,朝向濃霧深處。齊勳擡起劍,順着盲蛇望着的方向看去。
陳旭略感驚訝,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都看不到。”
當牠沒問。
“它好像,在找劍鞘。”
齊勳移動劍,低頭看向是昭,用目光詢問是否要前進。
是昭謹慎,伸手挑起盲蛇的身子,“為什麼它能找劍鞘?”
“我更好奇為什麼夢裡被拿走的東西真的會被帶走。或許是因為覺得這東西沒什麼用途,所以作者就加了……”
陳旭一掌拍在齊勳背後,強行打斷了他的話,“走吧走吧,這絕對可信……”
三人同行,随着逐漸深入,周圍的霧氣開始向他們聚集,最後直接将他們包在了濃霧之中。現在他們就像被困住的獵物,無處可逃。
行進間,是昭踩到節枯萎的枝條,低頭一瞧,枝條斷面整齊,似被利器砍下。
她俯身拾起枝條,感受到其中保存的記憶。失去記憶後的恸哭,日夜不息的悲嚎,以及無法自我解脫的痛苦。
“……”
“是昭?”陳旭注意到是昭正愣神,伸手拂過她的頭發。
“沒事……做好準備,兩位。”
金枝殘餘的生命力令枝條向外伸展,似是……在逃。
一刀劈下,斬開濃霧。
陳旭張開翅膀,喚出碎刃擋下砍刀。可攻擊不止從一處來,鞭刃劃破濃霧,直直打在齊勳劍上。
一把足有人高的刀劈向是昭,所幸是昭反應及時,施下術法,僅用指尖便攔下這一刀。
“退過來!”
是昭立起屏障,罩住三人。
“沒想到你們膽子這麼大……沒能帶回消息的那位,應該就是被你滅了,對吧,小孩?”
美人相的聲音清冷,自四面八方而來。牠并非隐身于霧,而是牠就是這霧氣。
“美人相,記夢在哪?!”
陳旭的問題問得美人相一愣,片刻沉默後,牠的聲音再次出現,“牠一直在這。”
“跟牠對話是無用的……你沒發現嗎?你口中的美人相,那些與你相處了千年的美人相們,從來都不存在。”
此話一出,所有人緘默不言。
“你們看不見魂魄,所以不知,你們所見的美人相,不過是一具傀儡,區别僅在于由誰控制而已。”
陳旭有些糊塗,迷茫地張望四周,希望聽到美人相否認的回答。但周圍安靜得可怕。
“牠早就已經死了!”
“不,我沒有死。”美人相極力否認自己已死的事實,并開始為自己辯解,“我承載着讓記夢活下去的職責,我能夠思考,能夠理解人的情感,我沒有死。”
“若沒有你們這些人擾亂記夢的心神,牠不會一心求死!”
是昭畢竟隻是人類,展開屏障後幾乎無法移動。數百件兵器齊齊攻向屏障,不敢想,若是沒有屏障的保護,他們會成什麼樣子。
“你們準備好……”
數張符紙飛出,緊貼屏障并開始向外擴張。是昭頂住壓力,移除屏障的瞬間将數不清的符紙貼上土地,強行将此處轉化為她的結界。
能力有限,是昭的結界無法完全取代原先的結界,但足以将不遠處的金枝籠罩進來。
“承畢衡大行司命沿命恩澤,落寒!”符紙被寒冰封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畫出是昭的領域。
一瞬間,那些本要襲向他們的分身盡數散去,隻剩兩個血肉之軀的美人相站在他們兩側。
“十八席、陳旭大人……”一位美人相歪起頭,潔白的面具映出牠心中的疑惑。
“很聰明,但不夠。”
美人相身周升起霧氣,用成鏡術重新構造出分身,建起一座攔下衆人的人牆。
“曆代家主的記憶全都封存于我們體内,與千百年的記憶為敵,你們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