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啟動符咒,成功将自己和齊勳都送出了結界,但也耗盡力氣跪地不起。
等得焦頭爛額的左宸一見兩人出現,立刻上前,協助齊勳幫陳旭檢查傷口。
陳旭重傷,雙翼盡斷,牠本身不是善鬥的鬼仙,這一戰下來幾乎要了牠半條命。齊勳左臂的傷長而深,但未傷及筋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畢衡站在一旁,低頭看着手裡的金枝自根部開始消散,瞬間放下了千年來的重擔,長舒一口氣。
陳旭的身體躺在地上,突然開始化作塵土飄散。齊勳被這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識去抓陳旭的手,卻隻能抓到帶有餘溫的塵土。
“陳旭上仙?”
齊勳不理解正發生的事,眼睜睜看着陳旭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左宸歎了口氣,起身拍掉沾到袖上的塵土,擡頭看向一旁。
“你也該休息了啊。”
齊勳垂眸,捂着傷口緩緩站起身來。陳旭與是昭對左宸而言都是關系親密之人,如此情況定讓牠傷心不已。
齊勳見慣了生離死别,還是難免心梗,求生欲漸漸褪去後,壓抑在心底的悲傷湧上心頭,但不足以扭曲他的冷靜。
“抱歉……我沒救下他們。”
左宸歎了口氣,寬慰道:“你不必自責,是昭有職責在身,死亡是她自己決定的。”
“咳咳!”畢衡咳嗽幾聲,打斷了齊勳略顯薄情的傷感,“左宸,他現在應該看不到陳旭。”
聽了這話,齊勳一臉懵。左宸則回過神來,拽下自己的一根頭發遞給齊勳。
齊勳捏住頭發的瞬間,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一雙血眸直勾勾盯着左宸,伏低的身軀足有人高,羽毛烏黑,隐藏起本身的色彩,不再施舍恩惠予浮生。
虛弱無力的長尾緊貼身側,在羽毛的覆蓋下,看不出牠是否擁有四肢,但直覺告訴齊勳這應該是一隻鳥。
“陳旭上仙?”
巨獸低語,齊勳能聽到但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默默偏頭看向左宸。
“你還能走嗎?”
沒了翅膀,此刻的陳旭掙紮着撐起身軀,卻難以在重傷下維持平衡。最終在努力下露出了如兔般健碩的後腿和白色的前爪。前爪後隐約可見一層薄膜,似蟙?。腿部上方覆蓋的羽翼奮力張開,尾羽若綢帶飄揚。
又是一陣交談過後,左宸扭頭看向齊勳,伸手抓起齊勳受傷的手臂,用從周圍采來的草藥簡單處理了表面。
“本仙用蟲送你回蒼州,你去找晏林初那小子療傷,明白了嗎?”
齊勳乖巧地點點頭,回頭去尋畢衡時,已經不見其蹤影。
囑咐完,左宸從齊勳手裡奪過頭發,自身體内剝離出飛蟲,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齊勳眼前。
刹那間,眼前隻剩下飛蟲,齊勳難免感覺有些寂寞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結界處,竟在橋邊看到了自己丢失的劍鞘。
他沖上前,撿起劍鞘,仔細觀察後在上面發現了一張符紙。他看不懂符紙,但在冥冥中感覺到一陣熟悉。
“是昭?”
符紙已經失效,在移動後開始脫落。齊勳下意識抓住了符紙,将它牢牢按在劍鞘上。
眼底一酸,卻無淚能流。
“你的職責裡,犧牲是無可避免的命運嗎?”
結界出現問題,與此地有關之人難免受到影響。
正批折子的蕭雲握緊筆,努力控制五指放好筆墨。這份感知他不會忘記,自内而外的痛苦将一口黑血一同帶出,随咳嗽落在他掩面的衣袖上。
他想裝,卻抵不住暈眩感。
“陛下!”
皇帝大病,太子監國。蕭鶴淵被迫加班,重新入住東宮。作為曆史上唯一一位出宮立府後還能回東宮的太子,蕭鶴淵此刻可謂興奮不已——才怪。
接到聖旨時,蕭鶴淵眼底閃過錯愕。牠不信。蕭雲明明前不久還在跟他打迷語,不告知他為何派王寅前往齊州,怎會突然病了?
蕭鶴淵回宮,身為太子妃的鏡央也随其入宮暫住。鏡央本不想帶上白曉月,但白曉月專門跑到蕭鶴淵面前,繞過鏡央得到了一同入宮的允許。
多日相處下來,鏡央越來越不理解白曉月的行為,她的目的絕對不隻躲白曉陽這麼簡單。
白曉月個子小,樣貌也過于年幼。正是乍暖還寒之時,她披着棉衣,在禦花園中蹦蹦跳跳,與路過的妃嫔熱情招呼。
鏡央幼時随白琊月參加過皇後舉辦的宴席,今日是第二次來。春來醒花,不過此時的禦花園實在算不得豔麗,可出乎鏡央預料,竟有不少妃嫔聚在此處。
其中有幾位她見過,是選秀入宮的官家小姐。她并不熟悉這裡的人,但她背後卻快被人用滿懷惡意的目光盯出一個洞來。
白曉月目光流轉,定在了盯着鏡央的那人身上,揚起笑臉蹦到了那人身側,“姐姐你好!”
高昂可愛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眼中的厭惡無處可藏,側頭看了眼身邊的宮女,高傲地仰起頭。
“這位可是澤靈妃,還不快跪見我家娘娘!”
鏡央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嚣張跋扈之人,上前一步想拉回白曉月。
可白曉月不是省油的燈,靠着自己年幼的外貌,裝起天真,“是很受寵的娘娘嗎?沒聽過诶。”
一句話點到傷口上,澤靈妃怒氣上頭,但尚且還能忍受,“哪來的野孩子?我告訴你,在這後宮,受寵并不是一切。”
“這個我知道,還有家世,所以娘娘的家世一定很好吧。”
澤靈妃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家中有權有勢,也是靠此入宮後第一次升位就升到了妃位。
“但你給家族帶去利益了嗎?”
“你在說什麼?”
白曉月笑着,看透了對方内心的恐懼。
“您身居高位,那家書裡,您的長輩應該會誇贊您對家族的貢獻。”
不得寵且膝下無子,白紙黑字道出責罵。
“啪!”響聲過後,白曉月的臉上落下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