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打電話，沈知恩四點多就到了港城，看着淩然第二次發來的地址，去了天悅城。

她來的比較急，換了房車裡僅有的常服，紅格子露腰襯衫，做舊的低腰牛仔褲，褲腰上系着寬版紅色腰帶，纖細的腰肢從側面露出，腹部被打結的下擺堪堪遮住，從山裡出來，走了泥地，鞋尖和高跟沾了泥土。

到了天悅城門外，她才給林泫發去消息，這裡安保系數很高，外人進不去，沈知恩在門口找了個水坑，清理鞋上的泥土，她摘了花壇裡幾片綠葉，把腳搭在石墩子上，彎腰用綠葉把泥帶下去。

清理的差不多，她把葉子扔進花壇裡，剛轉身就看到淩燃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林泫，朝自己過來，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還沒原諒林泫。

三個人見面有些尴尬，林泫坐在輪椅上嬌氣地看着她，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沈知恩抿了下嘴，上下打量着林泫的傷，“醫生怎麼說？”

“她說需要休養，但手上會留疤。”林泫嗓音不自覺細軟下來，默默舉起手上的傷口。

沈知恩閉了下眼，接收消息，“好”

淩燃對着沈知恩笑，“我們回家說？”

沈知恩微微點頭，輪椅被轉過去，林泫依依不舍地回頭，沈知恩跟在她們身後，腦子是木讷的。

淩燃把林泫推到一樓卧室，識趣地出了門，隻留下沈知恩和林泫在卧室。

門被關上，沈知恩站在門口，林泫背對着落地窗，離沈知恩有幾米遠。

沈知恩好像又回到最開始的模樣，冷冰冰的。

林泫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你什麼時候走？”

“晚上12點的飛機票。”，林泫看着她，讓輪椅向前移動，“這麼趕。”

“嗯。”

她誠摯地望向沈知恩，“我跟你一起走。”

“我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你。”

身體和情緒都是。

“可以不要這樣嗎？”林泫說着低下頭，幾滴淚砸在腿上。

沈知恩依舊沒有上前，肢體對林泫有了記憶，下意識想要上前替她擦眼淚，沈知恩極力壓制住自己雙手，睨着眸子看她，明知故問：“哪樣？”

林泫咬着牙搖搖頭，把她的冷漠咽下去，鼻腔裡滿是酸楚，“沒事。”

她自認懲罰。

窗外陰沉起來，屋内的明亮減少，沈知恩看不清楚林泫的神情，目光落在她搭在輪椅上的手，掌心包着繃帶，指頭細長，指關節略微凸起，林泫就是用這雙手，無數次進入她的身體。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沈知恩吸了一口氣，随手把燈打開。

思想抛錨到她手上，沒由頭地說了一句：“别傷心，留疤也沒關系。”

出口，沈知恩有些後悔，怎麼個沒關系法......

林泫眼皮撐的更開，沈知恩向後退了兩步，背部撞上門，發出聲響，林泫控制着輪椅向前去，“沒事吧。”

輪椅底部撞到沈知恩腳踝上，白皙的腳踝瞬間起了紅印子，林泫大腦一片混亂，裹着繃帶的雙手開始向下伸。

沈知恩語氣很急燥：“别動，後退。”

輪椅後推，沈知恩從夾縫中跳出來，高跟鞋碰撞地面，發出悅耳的動靜。

“對不起，你腳怎麼樣？”，林泫又想上前，沈知恩手掌對着她，示意她停下，“沒關系。”

身體傷的疼痛她永遠說沒關系，她無畏病痛，唯一畏懼的是這段感情。

沈知恩想裝傻充愣，裝作這一切都沒發生，她允許，她的心不允許，自尊不允許。

林泫看向她的眼睛，把所有生硬的互動，彙聚成一句話：“我們是分手了嗎？”

沈知恩被她這句話點燃，開始講分手的後果，和此刻林泫想要的現狀：“你覺得要是分手，我還會過來看你？我就這麼卑微，遲遲放不下前女友？”

浸泡在蜜罐裡久了，猛然拿出來，她發現蜜罐裡滿是玻璃渣，同樣的，她們的感情被浸泡得又甜蜜又稀碎。

沈知恩有些想不明白了，林泫想要的到底什麼？

是一個可以充當各種身份的女友，讓她随心所欲的當姐姐，當女兒，還是可移動的□□？

她被壞情緒沖撞得，忘記了她們是相愛的。

她問：“林泫，你愛我嗎？”

沈知恩眼裡的淚珠和理智一同掉落，她哽咽：“我是沈知恩，還是你媽媽？還是你妹妹？我到底是誰啊！”

淩燃開門進來，大步向前挎住沈知恩手臂，“知恩啊，你喜歡吃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起來...”

沈知恩疲倦地看着她，眼睛微微閉合，散發出濃濃的不悅，“放開。”

淩燃表情尬住，勸架的手緩緩松開，沈知恩把頭發向後撩，沒有再看林泫，“就這樣吧，你要的我确實給不了。”

她沒想提分手的，她是來看望林泫的，早知道就不來了，她想。

對不起啊林泫，我不應該說那些刺痛你的話。

沈知恩看着天悅城的大門。

她走到先前洗鞋的水坑，裡面被淤泥污染不似先前幹淨，高跟鞋穿了一天，後腳跟被磨的生疼，她把鞋子脫掉拎在手裡，踩着那片水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