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燏本就恐高,就算是在夢裡她也得鼓足了勇氣才敢擡起腦袋往左邊瞄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隻怪鳥竟張着血盆大口扭着脖子飛了上來,鋒利的獠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眼看就要一口咬在她的腦袋上。
“媽呀!”潼燏兩眼一閉,沒想到她堂堂夢境霸主竟然要被一隻長相如此醜陋的怪鳥吃掉,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電光火石間,獨角恐龍一個俯身往下沖去,敏捷地躲開了怪鳥的襲擊,怪鳥見偷襲失敗,緊随其下轉變方向朝着後方的宋洹默襲去。
獨角恐龍察覺到它的動作,靈活地翻轉過身體,擡起巨爪往怪鳥的蛇頭上狠狠地拍了一掌,這結結實實的一擊瞬間讓怪鳥頭暈眼花,蛇嘴裡粘液四飛,像是口吐白沫快要暈了過去一般。
潼燏和宋洹默全然不知戰況如何,他倆就像滾筒洗衣機裡的衣服,被甩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上下翻飛,心率直飙一百八,唯一能做的就是緊閉着眼死死地扒在龍背上,以防被甩下去摔個稀巴爛。
受到重擊的怪鳥瞳孔變得越發血紅,它在空中直直地立起了脖子,張開嘴猛地噴射出了一股又腥又臭的紫黑色毒液,獨角恐龍反應極快,揮舞着翅膀一個優雅側身避開了毒液的侵染,但高空中的風極大,一滴液體被風一刮,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它雪白的腳上。
獨角恐龍唰地一下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潔白無瑕的羽毛上沾到了醜陋的紫黑色,它徹底暴怒,張開巨嘴嗷地一聲咆哮,一團熊熊烈火從口中噴出,怪鳥閃躲不及,瞬間被淹沒在了赤黃的火焰裡。
烈焰消散後,一隻焦黑的無毛鳥赤裸裸地出現在了半空中,整個蛇頭變得又黑又脆,一塊塊黑色的鱗皮嘩啦嘩啦地從它的身體上脫落了下來,變成焦炭的怪鳥徹底失去了戰鬥力,黃色的豎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後,直直地掉了下去。
潼燏見它徹底完敗,一時間幸災樂禍忘記了恐懼,探頭往下大喊道:“就你還想吃我們,長得醜想得美!”
話音剛落,獨角恐龍一個回旋倒栽蔥似的往下飛去,潼燏雙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張着嘴大叫道:“救命啊!”
“小心!”宋洹默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将她撈了回來,兩人趴在龍背上極速下落,這一高一低的落差導緻他們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獨角龍徑直沖進海裡,“嘭”地一聲濺起了十米高的浪花,幾千條五彩斑斓的魚兒瞬間被這龐然大物砸得飛出了海面,在空中一個旋轉跳躍後又落回了海裡。
它在海裡遊了一圈又鑽出水面,仔仔細細地清理起了那根被染成紫黑色的羽毛,清洗幹淨後,它滿意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揮動着翅膀揚長而去。
半響後,兩個身上挂着海藻的落湯雞狼狽地從水裡爬了上來,齊齊地躺在了廣闊的沙灘上。
宋洹默不斷喘着粗氣,濕透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撩起濕哒哒的頭發捋到了腦後,累到不想再動彈一下。
一旁的潼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子上,她累得筋疲力盡,腦花被甩得像漿糊一樣坨在了一起,胃裡翻江倒海,晚上吃的雞腿都快從嗓子眼裡哕了出來。
“不行了,我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玩吧。”她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伸出一根手指對着天空随手一劃。
失去掌控的夢境真是一點都不好玩,差點要了她半條小命,待會出去以後她必須得好好翻一翻說明書,看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她怎麼突然間就失去控夢能力了呢?
以前可從來沒發生過這麼離譜的情況。
身旁的宋洹默懶散地閉上了眼,懶得搭理她,她愛去哪去哪,他才沒工夫管她。
等了一會,潼燏發現自己還沒有離開這個夢境,她心中一驚,伸出手對着天空再次一劃,以往一旦做出這個動作,她就會立刻退出夢境回到管理室,可現在卻一點變化也沒有。
我去?
她瞬間冷汗直冒,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手指像雨刮器一般對着藍天瘋狂揮了起來,揮了幾十下後,天還是那片天,海也還是那片海。
“什麼鬼啊!我怎麼出不去了!”潼燏從地上踉跄地爬了起來,對着天空繼續揮動着手指,慌亂地大喊道,“有沒有搞錯啊,怎麼哪哪都有問題,你這破系統,快讓我出去!”
“又開始了。”宋洹默躺在柔軟的沙灘上,雙手悠閑地枕在腦後,像看精神病患者似的看着她。
這個女人又開始發瘋了。
“你聽見沒啊!我可是夢境守護者,你的頂頭上司,你不讓我出去,你還想不想幹了!”
“你是不是年紀太大耳朵聾了啊,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夢裡了!”
“算我求你行了吧,咱倆都共事這麼多年了,你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出問題,再怎麼也得讓我出去維修一下吧,我現在連控夢之力都沒了,你讓我待在這裡幹嘛!”
“快讓我出去嘛,你别在這種時候搞幺蛾子呀,你不讓我出去以後誰來守護夢境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卡了就吱一聲,我可以再等等你。”
宋洹默眼看着她從最初的暴跳如雷慢慢變成了卑躬屈膝,嚣張的氣焰逐漸萎了下去,連帶着嗓門都低了下來,她喊了半天見沒人回應,頹喪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
她撐着額頭似乎在思考什麼,一會後便轉頭把目标對準了他,苦喪着臉問道:“是不是你的夢境星星又出故障了?”
還沒等他回答,她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自問自答道:“不對呀,夢境星星出故障并不影響我啊,那難道是系統出故障了?也不可能啊,這麼多年沒出過問題偏偏在我失去控夢之力的時候搞事情?有這麼湊巧嗎?不過我為什麼會失去控夢之力?”
她盤腿坐在一旁自言自語了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手臂上還隐隐傳來了一陣刺痛,她撇過頭一看,右邊的手臂上橫着一道幾厘米長的傷口,腥鹹的海水浸泡後傷口再次受創,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好痛!
潼燏震驚地盯着手臂上的傷口,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怔在了原地。
夢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但她現在不僅真的受了傷還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