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我等着。”
潼燏火冒三丈,氣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她開始滿屋子搜索防身工具,翻了一圈後一把抓起陽台上的立式台燈,哐當一聲把上面紅綠配的燈罩丢了出去,拿着一根光秃秃的鐵杆子站在房門口紮好馬步,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你别着急,繼續想,這裡交給我。”她雖十分氣惱,但仍極有耐心地安撫着宋洹默,畢竟現在能改變局面的也隻有他了。
那三個野人要是敢闖進來,她一定一杆子一個全給叉出去!
“哐哐哐,咚咚咚。”
門口傳來野人的搜尋聲,他們手持長矛,似暴徒般把整棟别墅拆了個稀巴爛,連廊道上的綠植都沒有放過,幾人在踹開三四間房門搜尋無果後,把目光最終鎖定在了走廊末端的最後一扇房門上。
三個人叽叽呱呱地交流了幾句,确定戰術後舉起長矛開始猛戳,木質的房門壓根頂不住這猛烈的攻擊,三兩下便被戳出了一個大洞。
領頭的野人見戳得差不多了,擡起烏黑的腳掌,鉚足了勁一個猛踢,踹開了這扇脆弱的房門。
“我跟你們拼啦!”潼燏高高地站在門後的床上,舉起鐵杆子一邊大叫一邊對着他們亂揮。
三個野人沒想到她會突然發起襲擊,站在破碎的門外被她揍得毫無還手之力,隻好狼狽地抱着腦袋左躲右閃,伺機尋找着進攻的機會。
角落裡的宋洹默抱着腦袋縮成了一團,無數碎片似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裡瘋狂逃竄,他頭痛欲裂,現實與幻境混亂地交織在了一起,眼前出現了許多淩亂的畫面,他分不清自己此刻身處于何處,隻能緊咬着嘴唇痛苦地接收着大腦的訊息。
前方的潼燏還在頑強抗争,她發了瘋似的對着野人一頓亂棍,領頭的男人被她一鐵棍砸中了眼睛,“嗷”地痛呼了一聲,捂着眼睛往後一退,擡起手憤怒地錘了幾下胸口。
這下他徹底被激怒了,舉起手裡的長矛狠狠往地上一摔,反手從光溜溜的背後掏出了一把殺傷力極高的武器,瞪着烏青的左眼,瞄準了還在耍棍的潼燏。
“我要把你們都叉出去!”潼燏瘋狂地揮舞着鐵棍,餘光一閃,看清了他手裡的東西,她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頭頂上搖搖晃晃飄過三個大字。
——草率了。
說好的原始社會呢?
誰家野人有AK啊!
她堪堪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眼疾手快地收住了即将揮出去的一棍,勉強扯出一抹尬笑,圓場道:“哎呀,我就是跟你們鬧着玩呢,千萬别當真啊。”
剛剛還嫉惡如仇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清澈,她眨了眨懵懂的雙眼,竭力露出了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試圖用最純真的善意感化對方:“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掏什麼槍嘛,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哇哇嗚嗚呱呱。”野人首領舉着一把黑色的AK,頂着一隻熊貓眼沖她叽叽哇哇說了幾句。
雖然聽不懂,但一看他那猙獰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在罵人,而且還罵得非常難聽。
潼燏識時務者為俊傑,立馬丢掉了手裡的鐵杆,雙手自覺擡起作投降狀,讪笑了兩聲,谄媚道:“大哥,你看我手裡什麼都沒有,你也沒必要拿把AK對着我吧,你都追我們一路了,怎麼也算半個朋友了對吧,要不你先把槍放下,咱們坐下來喝杯咖啡慢慢聊,我看下面還有一間廚房,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們煎個牛排嘗嘗。”
野人大哥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他舉着槍氣勢洶洶地走進了房間,轉身沖身後的兩人努了努嘴,他們立刻心領會神,利索地解下了頭上的草繩,将潼燏和宋洹默雙手雙腳綁了起來。
潼燏不敢再造次,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送她歸了西,隻能乖乖地任憑他們擺布。
十分鐘後,兩個野人一前一後擡着長矛走出了别墅,潼燏就像隻年豬一樣被牢牢地捆綁在了上面,她的腦袋無力地垂着,手腳被草繩勒得生疼。
她堂堂夢境之主,竟這樣難堪地被綁在了長矛上,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她看了眼一旁的宋洹默,他隻是簡單地綁了雙手,兩眼無神地被野人大哥一路牽着往前走去。
不是,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
潼燏騰空掙紮了幾下,沖着他焦急地喊道:“宋洹默,你到底想起來沒啊,我都跟你說了無數遍了,你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假的,你能不能醒醒啊!”
宋洹默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仍呆呆地走着,沒有一點反應。
“喂,你聽見沒有,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我都跟你說這麼明白了,你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嗎?你做個夢把智商都做沒了?”她再也忍無可忍,語氣逐漸暴躁了起來。
他要是再不醒,他倆就真的完蛋了!
但宋洹默還是沒有回應,行屍走肉般慢吞吞地走在路上,似乎已經完美融入了野人的團體。
潼燏氣惱地翻了個大白眼,她當了這麼多年夢境守護者,就沒見過這麼難喚醒的夢主,明明一句“你在做夢”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在他這裡說得都口幹舌燥了卻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真是服了!
“宋洹默,你是不是個傻子啊!早知道你這麼呆,我今晚就不該進入你的夢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了!”
野人首領被她吵得不行,停下腳步,轉頭舉起AK頂在了她的腦門上,不耐煩地警告道:“呱呱嗚嗚喳喳。”
“唔唔。”潼燏立刻閉上了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背後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半小時後,兩人被帶進了野人大本營。
十幾個圍着同款樹皮的野人正聚在破爛的茅屋前生火做飯,他們抓起一根硬木棒塞進了地上的木樁子裡,黑黃的雙手不斷地搓着木棒,不一會兒,一股白色的煙霧幽幽地從木樁裡飄了出來,緊接着竄起了小小的火苗,他們臉上一喜,立馬添上枯樹葉和樹枝,火苗逐漸越燒越旺。
野人首領揪着倆人的後衣領,像提小雞似的提到了衆人面前,屋前的男女老少立馬團團圍住了他們,咋咋呼呼地盯着他倆上看下看,潼燏被丢在了地上,像極了砧闆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赤裸裸地迎接着屠夫們的審視。
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隻鼹鼠挖個洞逃走,但現實是她又被拎起來綁在了樹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
潼燏無奈看向隔壁大樹上綁着的宋洹默,他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歎了口氣,再次抱着希望提醒道:“宋洹默,你現在是在夢裡,這一切都是假的,不存在的,聽懂了嗎?”
說完,她靜靜地等了一會,沒等來他的回複,反而等來了一個野人族裡的女人。
她穿着一條用綠色樹葉做成的純天然連衣裙,端着一隻棕色的椰子碗,碗裡是一堆黑不溜秋交雜着草根魚蝦的粘稠液體。
她舉起手裡的一束青草伸進碗裡蘸了蘸,二話不說就往潼燏裸露的手臂上刷了起來。
“這位美麗的姐姐,你在幹什麼呢?”潼燏眨巴着無辜的雙眼,笑眯兮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