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會燒暈了吧。”
沈岫當然是無應答的。
顧靖弛單手摟住沈岫,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打車。
他直接把所有車輛的種類全都選上,三秒之内來了輛附近的快車。
顧靖弛沒多想,直接公主抱起沈岫。
沈岫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靠在了顧靖弛的肩上。鼻間一股消毒水的氣息。
她在醫院?
顧靖弛正在吃雞,一個瞬狙爆頭,察覺到肩膀上輕了一下。
“醒了?”
顧靖弛不管隊友死活,反扣手機側頭,鼻尖直接觸碰到了沈岫前額上。
“醫生說你低血糖,還發燒。”
“腦子别燒壞了。”
沈岫毫不客氣的從顧靖弛肩膀上起來,額頭直接磕到了顧靖弛鼻梁。
顧靖弛捂着鼻子,“感覺被你撞的要流鼻血了。”
“還有多久能滴完?”
“好冷酷啊”,顧靖弛直接退出遊戲,“醒來對你的救命恩人連謝謝都不說一聲。”
沈岫垂下眼睫,“謝謝。”
“一聽就不是真心的,還要滴一個小時左右吧”,顧靖弛側頭看着沈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的厲害,沈岫眼角泛出洇紅。
沈岫向後靠在座椅上,擡頭看着白色的天花闆。
“不用等我。”
“你先回去吧,醫藥費多少,我轉給你。”
顧靖弛不說話,直接在手中來回把弄着手機。
沈岫也懶得猜顧靖弛在想什麼,眼中天花闆的視野逐漸縮小。
顧靖弛剛想和沈岫說點什麼,結果轉過頭去一看,沈岫又閉上了眼睛。
他還以為沈岫暈過去了,把手伸到她的鼻尖下。
“我沒死。”
沈岫努力張開眼,微翹的睫毛如同有氣無力的受傷蝶翼,孱弱而又無力的撲扇。
“怕你死了。”
沈岫聽到顧靖弛這麼說冷笑了一下,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死了才好吧。”
說完她又閉上了眼。
顧靖弛聽到沈岫綿長的呼吸,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态,他又把沈岫搖醒。
“幹嘛?”這次沈岫沒睜眼,隻張嘴。
“不許死。”
沈岫不予置喙,“滴速多少。”
說完後她又自己睜開眼睛找到流蘇調節器往上推。
顧靖弛握住她的手,“醫生說多少就多少呗。”
“太慢了。”
沈岫又問,“你怎麼不去上課?”
“顯而易見,逃課了呗。”
沈岫晃了晃自己的手,“把我的手松開。”
“别調了”,顧靖弛自私的希望能多陪沈岫一會兒,“再說調快了會損傷血管。”
“松開。”
沈岫燒的沒什麼勁,晃了下自己的手。
“你不撥我就松開。”
“我現在也沒撥”,沈岫閉上眼睛。
“太熱了,趕緊松開”,她又用力晃了晃,顧靖弛這才松開。
“你回去吧。”
“回去太無聊了。”
沈岫很想别過身體,用背對着顧靖弛。
“難道在這兒就有聊了?”
顧靖弛又不說話。
沈岫暈暈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很快又睡了過去。
在夢裡,她夢見初中學校組織郊遊的時候和顧靖弛去後湖劃船。水特别清,可以看見藻荇像森林一樣,随着水波來回漂浮。
“笨死了”,沈岫埋怨顧靖弛,“你會不會劃船啊?”
“我不會,難道你會?能不能别說我笨。”
“行吧”,沈岫拿着槳看着其他船,“咱倆往一個方向行嗎?要往前就都往前,要往後就都往後。”
“行行行。”
兩人順着水流到方向劃了一會兒,馬上碰到了蘆葦群。
“好了,别劃了,直接打電話叫人吧。光憑咱們兩個菜鳥劃不出去。”
顧靖馳打開手機,“沒信号。”
“站起來呢?”
沈岫打開手機。
顧靖馳站了起來,馬上船闆就開始因為重量不平衡而傾斜。
“怎麼感覺船要翻了。”
沈岫看着船向左側傾斜,“啊啊啊顧靖馳,往右!”
“什麼?”顧靖馳舉着手機,下一秒就整個翻進了水裡,連帶着坐在船尾的沈岫也受到了波及。
顧靖馳一入水便立刻沉了下去,隻剩下一串咕噜噜的泡泡。
沈岫趴在翻了的舢闆上,深吸一口氣又潛了下去。
好在水很清,不好在水草太多。
金魚藻的羽狀葉片不斷搔撫着沈岫裸露在外的肌膚。
沈岫隻是會遊泳,但肺活量一般,完全達不到自由潛的水平。
憋氣快到極限了,整個人有種滞脹的窒息感。
沈岫努力伸出手拽住顧靖馳。但溺水的人往往身體很沉,隻會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當做救命稻草,沈岫很想給顧靖馳一巴掌。
她吐出一口氣,扯住了顧靖馳的衣角,借助水的浮力,撥開水草往上遊。
波光粼粼的水面濾掉陽光,發出鑽石火彩爍爍生輝般的光芒。
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她覺得應該和這兒差不多了。
沈岫不知道這種深度會不會炸肺,但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肺可能馬上就要炸了。
就在肺泡張力快要達到極限的下一秒,沈岫抓住舢闆,把顧靖馳拖出水面。
一股帶着熱意的暖流從鼻腔裡流出。
是鼻粘膜裡的毛細血管炸了。
沈岫用力的吸了吸,非但沒能阻止鼻血的外流,反而讓鼻血流的更快。
但她沒時間管,她拎着顧靖馳的右手已經快要抽筋了。
“喂,醒醒。”
沈岫拍了拍顧靖馳的臉頰,說不上粗暴,但絕對不算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