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護國寺。劉瑛被她的繼母帶着來拜佛,蔡嬷嬷打點了各處的關系,跟着一起來了。
這是劉家的老規矩,家中每個姊妹出嫁前都得來這拜一拜佛,祈求從此夫妻生活和睦,這位新晉女婿還能在官場上處處幫一幫劉禦史。
劉家之所以有這麼個規矩,據說劉禦史還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時,為了即将到來的會試,在護國寺裡求到了一支上上簽。
而當他帶着上上簽出了廟堂的門之後,就遇到了劉瑛的母親。劉瑛對她一見傾心,嫁給他之後用自己的巨額嫁妝幫着他四處打點,對他助益頗多。
因此劉禦史認為他如今的仕途暢達,都要歸功于護國寺裡的佛祖,時常來這裡添一筆不小的香火錢。
劉瑛擡起頭,仰望着那正坐在大殿之上的佛祖金像。這金身裡,起碼有一個頭是用她娘親的錢财造出來的。
可惜佛祖依舊端坐在高堂之上風光無限,而她娘親已經長眠在了地底。
她不想淪落到同樣的結局。
繼母見劉瑛跪拜的動作有些凝滞,不滿地呵斥道:“認真點,當心佛祖認為你不誠心。”
劉瑛垂下眼睛嗯了一聲。
上完香走出大殿,劉瑛對着繼母道:“母親,我頗覺有些疲憊,能在哪裡休息一陣子嗎?”
繼母不滿的神色流露于表面,但周遭又有香客,不願意留下個苛待繼女的名聲,在周圍找了個眼熟的小沙彌,讓他把劉瑛帶到休息的廂房裡去。
她又打發了蔡嬷嬷跟着劉瑛,别在廟裡出事。想了想,她又叫了個小丫鬟在後面跟着,防止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奇怪的謀劃。
陸宛音待在廂房後面的樹上,眯起了眼睛。她看見劉瑛跟蔡嬷嬷被小沙彌帶着,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目标的廂房裡。
瞧見後面有個丫鬟緊緊地跟着,陸宛音模仿了段劉瑛繼母的慘厲叫聲,用那道具傳到了丫鬟的耳邊。
丫鬟一驚,在原地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回劉瑛繼母那邊去看看情況。
她剛剛走出幾步,就撞見了一夥人浩浩蕩蕩往廂房這邊走,趕緊避開,又急急慌慌朝劉瑛繼母那邊跑過去。
她走得匆忙,自然沒看清楚為首的那個男人身上的紋飾,不是一般人能夠穿上的。
丫鬟一路小跑到了劉瑛繼母在的大堂裡,結果發現她毫發無傷,正在虔誠地對着佛祖叩首,隻是發髻亂了一點。
劉瑛繼母擡起頭來的空隙,看到了這個丫鬟,皺着眉頭問:“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讓你好好看着劉瑛?”
丫鬟讷讷地說:“我隻是聽到這邊好像有動靜……”
繼母有些惱怒:“哪有什麼動靜?你怕不是耳聾了,還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看着小姐!别讓她惹出什麼亂子!”
丫鬟應了一聲,又往回跑了。
但她走到廂房附近時腳步一頓。廂房裡已經被團團圍住,赫然就是她剛才見到過的那些人。他們身着黑衣,個個生得高大且孔武有力。
見丫鬟小跑過來,其中一個黑衣人呵斥道:“幹什麼!”
丫鬟道:“我……我家小姐還在裡面……”
黑衣人睨了她一眼:“小姐,你就是裡面那個和我家主子躺一處的女人的丫鬟?”
丫鬟隻覺晴天霹靂:“你……你說什麼?”
黑衣人啧了一聲:“沒聽清楚?我說,我家主子被算計到了跟一個陌生女人躺一張床去,既然你是這她的丫鬟,那……”
丫鬟渾身一抖:“我……我回去問問主母!”說着便一溜煙跑遠了,後面的黑衣人沒有追上去。
這邊劉瑛繼母正結束了自己一連串的祈願,正從蒲團上起身來,就聽見丫鬟驚慌失措的聲音:“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她惹事了!”
繼母猛地站穩了身子,不顧眼前一陣白:“你說什麼?”
丫鬟跪地,膝蓋與地闆碰撞發出猛烈的碰撞聲:“小姐她……她和人躺一張床上去了!”
繼母的聲音有點變調:“讓你看着她你就是這麼看着的?還不帶我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繼母一行人趕到了廂房處,同看守的賠笑了好幾句,還塞了把金瓜子,才能進去看看。
一邁進去,就見到一個貴公子正理着身上的衣冠,剛把脖子上的紅痕遮去。那貴公子轉頭瞧了進來的人一眼,矜貴斯文。
繼母賠着笑道:“公子,這件事是小女不對,您看這……”
旁邊的人大喝:“一個丫鬟就算了,怎麼你也沒眼力見兒?這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