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手疼。
阮承宇巴不得他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糖不軟:老公你不舒服的話我們改天再打吧~]
不過動動手指頭的表面功夫,臨近收網可不能出岔子。
“周不駭”沒有立刻回複。
他盯着電腦屏幕裡待機狀态的粉紅雙馬尾,思緒漸漸飄向馬路對面。
不知道那小子的手腕怎麼樣了。
扭傷次日痛感最深。
他那毫無用處的操心勁兒不合時宜地占據大腦。
可他們并不是能夠噓寒問暖的關系。
阮承宇見“周不駭”遲遲沒發來新消息,幹脆把遊戲狀态改成“暫離”,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
打開微信應用分身,新建的賬号列表裡有且僅有一位聯系人。
幹洗棒球服。
與其糾結該不該多嘴發一句關心,不如更新一下備注名。
倒黴富x代。
他滿意地切回聊天界面。
又不滿地墜入矛盾漩渦裡。
手指卻不受控制般在輸入框裡敲下問候話語。
[手腕還疼嗎?]
殘存的理智強行按下删除鍵。
感性驅使手指再度與之抗衡。
[别忘了上藥]
删删減減,敲敲打打。
光标前的字始終沒有機會進入綠色氣泡框裡。
不等他在漫長的猶豫裡抉擇出一句得體話語,手機竟猛地一震,屏幕瞬間變成來電界面。
周栎辭頂着新備注給他發來微信通話申請。
僅通話,非視訊。
看來阮承宇的話被他聽進了耳朵裡。
“喂。”
男生的聲線在電波中變得更有磁性,接收訊号的耳膜被迫與之共振。
“我手疼不想打字。”
這就是你打電話給“間歇性失語症患者”的原因嗎?
阮承宇無語,将通話界面調成小窗口懸浮,回到聊天框打字。
這下倒是沒有了斟酌話語的心理負擔。
[你有事找我?]
“沒有。”周栎辭回答得很快,低淺的笑意融進話語裡。
[那為什麼打電話給我?]
手機開着免提,阮承宇甚至能在打字的間隙依稀聽見電話那頭平緩的呼吸。
“因為……”
明顯的玩笑意味從拖長的尾音裡傳來。
“……想給你一個關心我的機會。”
阮承宇險些嗤笑出聲,這般暧昧在他耳朵裡等同于自戀。
但如果不是周栎辭主動,他也許會一直困在無用的糾結裡。
[怎麼樣了?]
[上藥了嗎?]
[有好轉嗎?]
心裡沒了芥蒂,他一連發出三個問句,也顧不上立場和資格,一股腦将擔憂擲出。
周栎辭笑意愈深,光聽聲音就能想象出他揚起嘴角的模樣。
“還行,上過藥了,沒有惡化。”
他依次回答阮承宇的問題。
[你自己在家要多休息]
唠叨的毛病實在難改,阮承宇想起他獨居養狗,平時家務肯定不少。
[能不用右手就别用]
如果他現在是口頭回複而非文字說明的話,那麼對方一定會嫌他啰嗦。
可惜周栎辭并沒有感受到說教,仍笑着答話:“我打遊戲得用,怎麼辦?”
正挂着遊戲的阮承宇一時語塞。
怎麼辦?
這遊戲是非打不可嗎?
他生生咽下扼在嘴邊的批評。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受傷的人是他,疼痛定也擋不住遊戲瘾。
見他許久沒有再彈出新消息,周栎辭握住話語主動權。
“你在忙嗎?”
[在休息]
阮承宇短暫放下方才複雜的情緒,平靜地打字回答。
“意思是有空?”
模棱兩可的問話讓阮承宇在心裡敲響警鐘,隻好用反問來搪塞。
[怎麼了?]
“沒怎麼,因為上周六你說你沒空。”
男生好像很記仇,這點小事也要計較。
阮承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複,思考間恍然發現這樣的交流方式竟與他和“周不駭”的對話模式一緻。
隻不過使用語音和文字的對象發生了轉變。
[你也沒說找我有什麼事]
他不自覺變了語氣,好像莫名受了“周不駭”的影響,開始不用語氣助詞或标點符号。
“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會把你的周末時間給我嗎?”
阮承宇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腳踏兩條船還不夠你填滿周六和周日兩天嗎?
你的法定節假日和其他人不一樣?
賺錢的人上五休二,讀書的人上四休三?
他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對着微信聊天框發洩。
[看情況]
周栎辭像是料到他不會正面回答,也不打算追問到底,強行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