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柔柔應着,“好。”
柳芽奇怪,“你是專門來曬太陽的?”
“嗯。”張萍站起來往回走了,走路也是斯斯文文,像是生怕哪一步邁大了,“我身體不好,要經常曬太陽。下次再玩,拜拜。”
柳芽愣愣的,怎麼還有人要專門曬太陽?
這算是柳芽唯一的小夥伴了,柳芽每次來到桃山放牛都會想起她,甚至有點期盼她再次出現。
可惜柳芽好多天都沒見過她了。
一陣春雨過後,桃山的桃子又長大了許多,柳芽伸手摸了摸,一手的毛。
柳芽蠢蠢欲動,又想摘桃子了。
她警覺地一擡頭,看到山腰菜園邊的小路上真的有人來了,柳芽趕緊抽回了手。
可惜來得并不是張萍兒,是個沒見過的陌生人男孩,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
他雙手插着口袋,頭發像是被什麼弄濕了緊貼着頭皮。身上大了兩碼的襯衫套在褲子裡,腰上挂着鑰匙串,鑰匙沒幾個,明晃晃的鍊條倒是好幾根。
男孩比柳芽高了許多,一副半熟不熟的裝逼的大人模樣。
柳芽微微皺了下眉,總感覺這人有點眼熟。
男孩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柳芽與他對視一瞬立馬撇開了眼,心裡開始七上八下。因為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我爺叫你回去了。”
爺?除了阿公還有誰會叫她回去呢。
哦,明白了,他就是那個邋遢秃頂男的兒子,也就是阿公的孫子。
柳芽哦了一聲,剛轉身打算去牽黃牛時男孩又叫住了她。“等等,我的打火機掉了,你幫我找找。”
柳芽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人她沒有拒絕的勇氣,趕緊聽命。
男孩也不說去哪找,也不說長什麼樣。柳芽想了想,便沿着他來時的路開始找。
她心裡打着鼓,她知道這人就是來找她茬的。
男孩雙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跟在她後面,“去裡面看看。”
柳芽看向旁邊的菜園,可他壓根就沒到過裡面啊。
柳芽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面的人明顯眼露兇光了。
柳芽看了看周邊一個人影都沒有,這人要治她怕是就跟治隻雞仔似的。
柳芽不得不推開籬笆小門走進去,裝模作樣地找着并尋找着逃跑的機會。
“喂,把那菜苗給我拔了。”
柳芽一愣,站直看向他,原來他就是故意引她來這作惡的。
這就是個惡魔!
柳芽不敢動,這可是張裁縫家的菜園啊,要是張嬸子看見她搞破壞不得撕了她。
“張嬸子會罵我的。”柳芽實在不敢下手,她轉身想走。
惡魔一把從後面拽住了她的衣領,柳芽感覺自己雙腳都懸起來了。而且勒住了脖子,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還好惡魔并不是要勒死她,隻是要她幹壞事。他用力一推,柳芽一個不穩坐在了菜地上,“快點!”
柳芽是真的怕了,她趕緊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在他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下彎腰拔下了第一顆青色的菜苗。
可惡魔還不放過她,“快點,繼續!”
柳芽雙手顫抖着又開始拔第二棵,第三棵。柳芽腦袋蒙的,跟個機器似的。
怎麼剛從魔窟逃出來又遇到了新的惡魔呢?今天怕是這惡魔不整死她,張嬸子也能撕了她了。
正想着,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柳芽一緊張,想着總能逃跑了吧。
可她還來不及起身就被惡魔狠狠地踹了一腳,柳芽一頭栽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惡魔卻轉身溜了。
“你個野孩子竟然敢弄我的菜,看我怎麼打死你……”
柳芽還沒來得及起身,張嬸子就看到她了。她明明長得像隻兔子,卻是隻紅了眼的兔子,正惡狠狠地朝柳芽沖過去。
張嬸子一把抓起她的手狠狠一擰,一邊罵一邊掐,“你個有娘養沒娘教的野孩子……”
柳芽疼得眼淚汪汪,一直争辯,“不是我,是,是别人叫我弄的。”
張嬸子一手抓住她,一手擡起用力擰她的嘴角,“你還說慌,我都親眼看見了,我沒瞎呢……”
柳芽嘴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跑也跑不掉。張嬸子就跟她有仇似的,手上,臉上,腿上一直掐……
掐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了,柳芽擦了擦自己疼痛的手背,又擦擦眼睛才走出菜園。
她憋着氣重新回到上面的大草地,可大黃牛卻不見了。
柳芽一緊張,慌忙開始尋找。黃牛要是不見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柳芽把整個桃山都翻遍了,可牛得影子都沒看到。
天色越來越黑,柳芽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着。她記憶裡無論做錯什麼事,多麼微不足道的事都沒人能原諒她,必定非打即罵。
今天真是不吉利!
可柳芽不得不開始往家的方向走,因為天要黑了她不敢在外面呆了,有且隻有阿公家可回。
關鍵現在黃牛不見了,她不得不趕緊回去告知阿公,隐瞞隻怕會死得更慘。
另外,柳芽還隐約抱着希望,因為現在阿公是對她最好的人。
柳芽一路忐忑地往家的方向走,身上被打的那點疼痛早被恐懼給淹沒了。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黃牛要是找不到了,她鐵定完蛋了。
畢竟,任何人捏死她都跟捏死一隻雞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