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看向憐姨,“憐姨,你的裙子真好看。”
憐姨臉色微紅,“是嘛,你這麼說我都不舍得換下來洗了。”
柳芽掰着旁邊的狗尾巴草,“憐姨,這是張裁縫做的嗎?”
“瞎說。”憐姨緊張地一捂她嘴巴,“别提那個死鬼。”
天氣晴好,夏日悠長。柳芽發現阿公在夏日閑時總會出門,或許是夏日一天實在漫長吧。
這日又是柳芽一個人在家,她心血來潮突然想去找許久不見的張萍兒。
村中央的槐花樹很是好找,槐花樹下的白色房子也實在顯眼。從張裁縫家穿過去,沿着小山丘走一段就到了張萍兒家。
柳芽這是第一次來找她玩,欣喜又生澀,可沒見人她也不敢進去找。
槐花樹下的柳芽挨挨蹭蹭地往裡探着頭。
“柳芽子,你來了。”還好沒一會張萍兒就發現了她。她興奮地從房子裡走出來,步伐都比平日輕快了不少。“你今天不用幹活嗎?”
“嗯,我阿公去集市了。”柳芽在陌生環境有點拘謹。
“萍兒,你朋友嗎?進來玩吧。”
柳芽尋聲望去,看到門口站着個身形筆挺的男人,他頭發中分戴副眼鏡。身上的襯衫半點褶皺都沒有,特别的幹淨又斯文。
第一次看到個這麼好看的男人,柳芽不禁多看了幾眼。
張萍兒嗯了一聲拉上柳芽,“走吧,那是我哥,他很好的,沒事。”
擦肩而過時,她感覺張萍兒的哥哥“特别”地打量了她一下。
走進屋,柳芽眼前一亮,白牆,水泥地,屋裡整整齊齊的,特别明亮。
張萍兒父母特别和藹,他們一直給她拿各種各樣的小零食,跟她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笑眯眯的。
可能是柳芽太拘謹了,張萍兒的哥哥走過來抱了抱她玩笑道,“哎呀,挺結實呢,比萍兒沉多了。”
柳芽渾身一僵,直挺挺的。
因為她的記憶裡沒一個人這麼抱過她,這種感覺實在是陌生。
今天的張萍兒精神倍好,她忙碌地翻着小抽屜,“柳芽子,我給你送個好玩的。”
張萍兒翻了老半天從抽屜翻出一條五顔六色的手串遞給柳芽,“送給你。”
女孩兒對這種bulingbuing的東西壓根就沒抵抗力,柳芽接過,“好漂亮啊。”
“對了,我還有好玩的,你等我會。”
張萍兒出去了,柳芽環視了一圈張萍兒的房間,發現桌上的角落裡堆滿了藥,難怪有股藥味。
也不知道張萍兒到底哪裡不舒服,反正一看就是個藥罐子。
一直沒見人回來,柳芽開始有點不安。她走到堂屋轉了一圈,聽到一個屋裡有聲音,柳芽靠近看到是張萍兒的媽媽和哥哥。
“那個就是以前牛家買的那個小女孩吧?”
“可不是嗎,年初的時候那傻子不是掉河裡了麼,不知道後來怎麼就到餘公家了。”
“……我前不久還在城裡碰到她爸媽了……”
爸媽?
聽到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柳芽心裡一咯噔,她再次豎起了耳朵。
“聽說他父母家條件不錯的……”
“看起來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來接她……”
這時,柳芽被拽了一下,“柳芽子,怎麼了?”
柳芽回頭看到張萍兒抱着一個大盒子和一疊白色的紙,“走,我們畫畫去。”
兩人坐在桌前,張萍兒的面前,小鳥,蝴蝶,花朵躍然紙上。
可柳芽不會,她一直還在想着關于她父母的那點事,心不在焉地在紙上塗着圓圓圈圈。
柳芽突然感覺離自己的父母好近啊。她在想,她父親會不會也像張萍兒哥哥那般,幹幹淨淨,溫溫和和。
玩到半下午柳芽才回家,回到家時阿公還沒回來。柳芽把張萍兒送給她的手串放在枕頭下,然後拿着張萍兒送她的兩隻彩筆到處亂塗亂畫。
畫着畫着,忽然就聽到了罵罵咧咧的聲音,極其刺耳。
柳芽吓一跳,還以為張嬸子又找她出氣來了,細一聽聲音是從屋後傳來的。
“……你個賤貨,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你那短命老公死了,你就這麼寂寞嗎,癢了就拿根棍子捅嘛……”
看來張裁縫跟憐姨那點見不得光的事是暴露了。
屋後的聲響越發得劇烈起來了。
細一聽,不好,應該是已經打起來了。
柳芽愣了一瞬趕緊往堂屋的後門走去,她不敢開門,她臉貼着後門順着門縫往外看。
隻見個小的憐姨被張嬸子按在地上,而憐姨也死死地拽住了張嬸子的長發。兩人就那麼在地上揪成了一團。
啞婆搖晃着身子話又說不出,拉又拉不動,正急得啊啊叫着。
摔倒在家門口的小女娃也在地上哇哇大哭。
柳芽的小心髒砰砰直跳,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