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哀樂聲起法事儀式就開始了,祠堂門前跪成了黑壓壓的一片。
柳芽這站站那呆呆,根本沒人搭理她,甚至她都不用去跪拜。
柳芽除了哀默心裡也躁,因為她總能聽到旁人嘻嘻哈哈地談論餘來福父子的罪惡。總能聽到他們讨論阿公到底還有多少錢财以及谷倉裡的那些糧食該怎麼分配等等。
哀默無人知曉,躁也沒用。
實在是吵,柳芽耳朵一捂鑽出圍牆走到了水井邊。她蹲在池塘邊呆呆地看着水裡遊來遊去的魚,總算清靜了下來。
忽然聽到柴房後嘎嘎幾聲驚叫,柳芽一側頭看到一個男人正把逮住的一隻鴨子裝進了蛇皮袋。随即扛着滿滿當當的一蛇皮袋活物從屋後荒蕪的小道上溜走了。
柳芽一驚,這男人不就是三秀嬢嬢的老公麼,也就是白胡子老爺爺的大兒子。而他逮的活物就是她阿公辛辛苦苦養大的。
這就開始偷摸着下手了?
柳芽跑到雞圈一看,以前大半屋子的家禽現在隻剩寥寥幾隻了。
柳芽愣了一瞬突然想起來什麼,她眼珠一轉撲撲撲跑回了家。柳芽一口氣跑到了雜物間哐當一下打開了米桶蓋。還好,米桶裡的米還滿滿當當。
放下心來,柳芽又打開了旁邊的紅色大木箱,咦,裡面隻剩幾塊破布頭了?
柳芽睜大了眼睛,到底是誰把那一大串沉甸甸的銅錢給拿了去?
柳芽想了想,肯定是那兩個老女人中的一個,她可是親眼看到她們起了貪心。
柳芽靠着米桶,心髒突突地跳,這米桶底下的秘密該怎麼藏?
忽然聽到腳步聲,柳芽往旁邊一撤站在了角落的昏暗處。隻見桂蘭嬢嬢把手裡的盆往地上一放打開了旁邊的大木箱,當看到裡面空空如也時又砰地一下關上了。
果然,貪得無厭!
“哎呀,你個女娃子吓我一跳。”桂蘭嬢嬢四處找尋時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柳芽。
随即她又一把拉過柳芽,彎下腰輕聲細語的,“女娃子,你跟了你阿公這麼久了,你可知道你阿公的錢啊什麼的放在哪了嗎?”
柳芽搖了搖頭,随即又補充了一句,“可能在房間吧。”
桂蘭嬢嬢眼睛一亮推開她站起來就走,“我去看看,反正你阿公走了,那就是别人的了。”
“哎。”柳芽隻是随口一說啊,沒想到她信以為真。
柳芽趕緊跟上去,一進門白胡子老爺爺迎面而來,他嚴肅道,“你幹嘛呢?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心思。”
桂蘭嬢嬢不服,“幺叔他們家早就蠢蠢欲動了,可他們啥也沒幹。要真有什麼值錢的本就應該給我們家。”
“還輪不到你個娘們來操心。”老爺爺拐杖用力一杵,出去了。
可能是太過激動,老爺子身子搖晃得厲害,柳芽不禁看向他的背影。隻見他青色長衫的口袋裡露出一節顯眼的紅繩。
柳芽皺皺眉,總感覺紅繩熟悉。
背影消失,桂蘭嬢嬢才敢回擊,“我是個娘們怎麼了,你是個男人吧,不也一輩子窮得叮當響。呸!”
柳芽吓一跳,還真是矛盾無處不在呢。
如此鬧哄了兩天,第三天一早阿公就下葬了,葬在水井旁邊的小山丘上與啞婆不遠的位置。
人一入土,院子裡就開席了,熱熱鬧鬧的人群坐了一院子,不知道還以為是辦什麼喜事呢。
不知道為啥,柳芽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突直跳,怎麼都緩不下來。
她沿着屋子裡裡外外轉了一圈,發現家裡能吃的活物基本殺光了,能搬的東西基本也搬空了。看來能值錢的就隻有閣樓的糧食,以及他們沒找到的那點金銀珠寶了。
大事辦完,臨門一腳了,明顯感覺到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動。
白胡子老爺爺發話了,“大家放心地吃好喝好,散席後咱們就把屋裡的能值錢的東西搬到院子裡,由村長組織分配,保證公平公正。”
人群裡有人小聲議論,“餘公幹了一輩子木匠,我聽說他年輕的時候一天一個袁大頭呢。定存了不少,可惜餘來福沒這個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