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繼續選?”溫向燭實在是茫然啊。
阮之然擡頭看男人,男人拍拍他的後腰,“想去就去。”
得到準許,阮之然走到書桌前拿起畫筆,一字一句地問溫向燭,“我可以,自己畫設計圖嗎?”
“可以啊,你喜歡什麼你就畫,畫完我給你改改,能做出來就行。”
阮之然笑起來,小酒窩甜美可人,軟懦真誠對溫向燭道:“謝謝您。”
“謝誰呢,誰帶你來的。”傅際昀在一旁出聲。
阮之然沖他歪頭,羞澀地摸了摸耳垂,低聲道:“謝謝,傅先生。”
溫向燭看看阮之然雙頰绯紅,又看傅際昀一副暗爽的樣子,“那我出去?”
“我和你一起出去。”
傅際昀和溫向燭一起去取放在車上的粉珀釉汝窯寶相杯,回來的時候,阮之然正伏在桌案上,畫得認真,陰雨天的補光燈在畫紙上照出一片純白光暈,他小臉還是紅撲撲的,但沒有了羞澀和局促,額發擋住了眼睛,阮之然用手背輕輕蹭了一下,眼睛沒離開過畫紙。
“怎麼比我徒弟還認真啊。”溫向燭感到一絲心動,如果……他有個這種徒弟…
“那是。”傅際昀目光全然落在阮之然身上,還是頭一回看小孩這麼鎮定專注,總是低垂的雙肩也擡起來了。
溫向燭:你驕傲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
“诶,”溫向燭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傅際昀,“你還會哄人呢?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了。”
傅際昀手指撚了撚,語氣懷念,“是嗎?這樣就能哄人?”
溫向燭想了想,肯定道:“應該是他很好哄。”
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雨,雨絲從房檐勾連成線往下落,木質結構的房屋透出一股好聞的潮氣,獨屬于深秋初冬的味道,讓人向往溫暖。傅際昀的耳膜被不規則雨聲敲打,眼裡隻映出阮之然垂頭作畫的樣子,框成了一副畫。
畫成,阮之然拿起畫紙,透過窗戶的光亮,看自己親手勾勒出的線條,朱唇翹起,吹走畫紙上的橡皮屑,彎起一點眼睛。
傅際昀沒有按響門鈴,徑直推門進去,阮之然拿着畫紙轉身,把畫紙藏在身後,轉頭時,臉上還殘留淺淡的笑意,酒窩幾乎不見,月牙眼隻拱出一點幅度,托起的眸子亮得驚心。傅際昀恍惚在白日看見了一彎月亮,攝人心魄。
雨雲蓋住天色,餘鴿血紅寶石閃爍一點碎光,成為陰沉幕布上的亮色。
“畫好了?”傅際昀問。
阮之然點頭,臉上堆出甜膩的笑容,眼睛彎成一條縫,酒窩挂在兩頰,羞羞地說,“畫得不好。”
傅際昀短暫的恍惚被打破,青年轉頭那一瞬的天真清淺笑意似乎隻是他的錯覺,“過來。”
他語氣很平,卻若有似無地帶着點不痛快。
阮之然将畫紙藏在背後走過去。
“不拿出來,怎麼給你做啊?”傅際昀偏要看他的畫,青年聽話給他。
整張畫平平無奇,他找不到那一秒鐘笑意的原由。
一條藍鈴花風鈴的項鍊,形狀和廖?的周年慶贈品一樣。
“給。”
溫向燭進來,傅際昀把畫紙遞過去,溫向燭一看,語氣贊歎,“畫得不錯诶,我還說幫你改一下呢,現在看來不用改了。你學過嗎?”
“學過幾年。”阮之然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的短發,目光敢大膽地看向溫向燭的眼睛了。
“是小時候學的吧?看得出來是童子功。”溫向燭不吝啬誇獎,“現在還能有這個水平,有點天賦啊,這位小朋友。”
“是..嗎?”阮之然語氣變得認真,暗藏竊喜。
傅際昀眉心一跳,目光掃過青年的臉,沒看見一貫的怯弱膽小,亮起來的眸光隻投向溫向燭。
溫向燭說話就這麼好聽呵。
“我騙你做什麼,畫得真的不錯,可惜不能收你當個小徒弟。”溫向燭說着可惜,語氣卻不遺憾,話題轉到,“不過你這個刻畫得太細節,實物燒制出來肯定和設計圖有區别你介意嗎?”
阮之然想說,他可以做溫向燭的小徒弟,但是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開口機會,何況現在徐競南一定在滿世界找他,他不能出門,隻能說,“都可以。”
“行,那過幾天做好了通知你們來取。”
“少來,今天就給我做,你親手做,不許交給你手下的人。”傅際昀做事總是不太給人留餘地。阮之然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想勸勸傅際昀,說不定溫向燭今天有别的安排呢,其實不用那麼急。
但男人隻是握住了他的手,禁止他亂動,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阮之然沒說出口的話,又咽回肚子裡。
他有什麼資格勸傅先生和他朋友相處呢外。
“那你這算給擡身價啊,五百八十萬的杯子,就換我做個項鍊。”溫向燭打了個響指,“賺大了。”
“嗯!!!”阮之然倒吸一口涼氣。
多少?
五百八十萬?
他眼珠都定在眼眶裡,木木地轉頭看男人。傅先生為了給他做項鍊,送出一個五百八十萬的古董?
“傅先生,我可以,不要嗎?”阮之然都不是受寵若驚了,有點被天降财富砸暈頭的感覺。
溫向燭推着兩人的肩膀,搡出設計室,“買定離手,小店禁止退貨!”
推搡中,傅際昀把青年摟在懷裡,現下一低頭正好看見阮之然怯怯的眼睛,故意道:“沒辦法,給都給了。”
阮之然咬着唇,低下頭去,“太貴了。”
“喜歡嗎?”傅際昀問。
阮之然點頭。
“看着我說。”
阮之然重新擡頭,和男人對上視線,臉不知怎麼又紅了,嗓音軟糯發甜,“謝謝傅先生,我超級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