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贈品這事兒算翻篇,傅際昀滿意地拍拍阮之然的腦袋,“喜歡就行。”
阮之然心裡滋生出一點愧疚感,傅先生給的太多了。
“走吧。”傅際昀正經說話時語調幹脆利落,無形中透着不進人情的命令感。
助理已經發了三次消息詢問傅際昀什麼時候回公司,各個部門老大都在等着他開會。
“呃。”阮之然欲言又止,不動也不走。
傅際昀讨厭拖泥帶水的做事方式,不耐道:“又怎麼了?”
阮之然還沉浸在“傅先生真好”感動裡,突然被罵,腦子塞住,什麼也說不出來,習慣性道歉,“對不起。傅先生。”
“請您,不要生氣。”
傅際昀更煩,“有話就說,我能吃了你不成?”
徐競南也總是問他有什麼想要的,但阮之然從來不要,他知道每一次索取,徐競南都會從他和媽媽身上,加倍讨回來。徐競南對他展露那些肮髒的意圖後,阮之然更是恨不得和他徹底決裂切割。可那時,徐競南已經是他法律意義上的父親,他花着徐競南的錢,住着徐競南的房子,說不了一個不字。
男人不耐的語氣,已經讓阮之然緊張得額頭冒汗,“都沒有,什麼,都,沒,傅先生。”
傅際昀眼看着青年臉上羞怯的潮紅變成慘白,彎下腰平視阮之然的眼睛,目光在青年臉上掃過,像是在檢查什麼,“你,在害怕什麼?”
阮之然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搖頭。
呼吸混亂,下意識後腿,腳彎踩在台階邊緣,直直後倒栽進雨裡。
傅際昀長臂攬住青年的腰,把人帶回懷裡。阮之然視線裡天地倒轉,雨雲密布的天空反方向從眼前掠過,接上傅先生硬朗的下颌線,還沒看到傅先生的眼睛,阮之然就撲到了男人肩膀上,苦艾氣息撞進呼吸。
他的一隻腳還踩在台階邊緣,随時有後倒的風險。全靠男人手臂圈着他,幫他站穩。
“你到底想做些什麼?”傅際昀還是生氣的,但阮之然摔下去的一瞬,他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護住了人。
阮之然手抓着傅際昀腰側的衣服,半張臉埋在傅際昀肩頭咕哝,“對不起傅先生,請不要生我的氣。”
“我不想惹您生氣的。”
能惹傅際昀生氣的人沒幾個,惹過的都被他收拾幹淨了。青年語氣太過真誠,讓傅際昀生不出收拾他的心思,盡量壓平了語氣,“那就告訴我,剛剛想做什麼。”
阮之然推開一點傅際昀,乖乖被男人圈在懷裡,隻胸膛拉開兩拳的距離,舉起袖口給傅際昀看,“我的袖口剛剛沾上顔料了,想洗洗。”
傅際昀眉心又跳了一下,“就這點事兒?”
“嗯。”阮之然嘴巴翹了一下。
傅際昀無奈,“站好了,别又摔了。”
阮之然站到檐下避雨,心想,傅先生的脾氣就像這連綿的雨絲,一截一段,好容易就生氣,又很容易消氣。
以後不要老是惹傅先生生氣了!
次數太多,誰都會煩的。
阮之然偷偷擡眼,看向男人的背影,一瞬又收回目光。
隻要順着傅先生的心意,傅先生好像就不會生氣
溫向燭被傅際昀從設計室裡抓出來,“哪兒能洗衣服,趕緊帶他去。”
阮之然舉起自己的袖子。
溫向燭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遲疑道:“難道,你就不能給他重新,買一套衣服嗎?”
“傅際昀,你缺錢嗎?”
傅際昀:“……”
“你就算缺錢,也沒辦法,顔料沾衣服上洗不掉。”溫向燭在傅際昀心中燒起一把火。
“沒事沒事,可以将就穿的,因為我就這一套衣服才想趕緊洗一下,回去洗也可以的。”阮之然加了一把火。
溫向燭看向傅際昀的眼神逐漸變得擔憂,“你破産了?”
傅際昀:…..
一把掐住阮之然的後頸,穿過庭院,電梯都不坐了,直接出了聽雨,讓司機到門口接。
兩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幸好傅際昀腿長走得快,隻肩膀和頭發濕得多一些。傅際昀周身低氣壓,阮之然上車後就沒敢說話。
傅先生好像很生氣,他有點害怕。偷瞄一眼,一滴雨水從發稍滴入傅先生頸側,看得阮之然自己側頸也有些癢。男人墨色西裝肩頭濕了一片,襯得眉眼更兇。阮之然想半天也不知道哪裡惹了傅先生,他明明已經盡量不給傅先生添麻煩了。
忍了半天,阮之然忍不住了,動作幅度很小地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從男人的肩膀往上擦。他邊擦,邊觀察男人的臉色,漂亮的瑞風眼輕阖,突出高挺的鼻梁弧度,阮之然很難抗拒這種帶着攻擊性的漂亮,他總覺得自己的長了一副好欺負的臉。
他擦拭上去,男人都沒反應。
紙巾剛碰上裸露的側頸,男人突然睜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阮之然手一抖,紙巾無聲滑落,落到男人随意放在腰側的手中。
“我,我怕您着涼。”阮之然咬住了唇,唇珠被擠壓出飽滿的弧度,眼皮一點點垂下。
傅際昀指尖夾住了柔軟濕潤的紙巾,壓着嗓音,“給自己擦擦。”
“好的,先生。”
阮之然濕得不嚴重,傅際昀掐着他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将他擋在了自己懷裡。但傅際昀說話了,阮之然也扯了紙巾,低頭擦自己的後頸。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一張漆黑透亮的黑卡闖入他眼前,“以後用這個。”
阮之然捏緊了紙巾。
終究還是一樣的。
他被徐競南圈養,被傅際昀包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