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言搬進裴家之後,睡得最好的一覺。
剛開始似乎還做了好幾個噩夢,後面就變得舒服了。
就像渾身都泡在暖烘烘的溫水裡,又像是被人緊緊抱在懷中,世界的風雨都遠去,舒适又令人安心。
直到他蘇醒,指尖都還殘留着夢的餘溫。
光線透過薄紗窗簾照在他閉合的眼睑上,白言的眼睫輕輕顫動,睜眼就是病房光潔的天花闆。
屋内沒有開燈,清幽安靜,隻能聽見不遠處敲擊鍵盤的輕微聲響。
少年剛剛醒,眼神透着幾絲迷茫,昏沉的腦袋還不怎麼轉得動,本能地循聲望去。
Alpha穿着高領毛衣坐在沙發裡,頭發向後梳得整齊。
男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正專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冷峻的臉部輪廓,被屏幕的光澤照得柔和許多。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裴庭聿漫不經心擡眸望過來:“醒了?”
白言:!
是裴先生!他怎麼回來了?——不對,他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白言條件反射想縮回被子裡,動作到一半,才猛地意識到不禮貌。
于是他掩飾性地拉了下被角,咳了咳,兩隻眼睛睜得圓潤,慢吞吞問:“裴先生,您出差回來啦?”
“嗯。”
少年咽了下,沙啞的聲音繼續問:“是您送我來醫院的嗎?”
他昏沉的大腦終于思考出來,眼前的潔白幹淨的房間,究竟代表着什麼地方。
不怪他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這間房間大得出奇,光線通透,身下的床鋪柔軟舒适,就連消毒水的氣味也不那麼刺鼻。
和他從前住院時,睡得窄小隔間太不同了。
“嗯,”男人摘下金絲眼鏡,從沙發上起身,不緊不慢朝病床走來,“你昨天發燒,暈倒在家裡,我剛好出差回來。”
Alpha高大的身軀離他越來越近,白言猛地瞪大眼睛,脖子向後一縮,感謝的話語硬生生卡在嗓子眼。
裴先生這是要做什麼?現在就……可他還在生病,而且他還沒有準備好……
Omega的心髒怦怦直跳,緊張地咬住下唇,茉莉的清香在屋内四處亂竄。
在男人的氣息徹底籠罩在他眼前時,少年害怕地緊閉眼睛,蜷縮起來的身體微微發顫。
額頭傳來輕柔的觸感,隻是輕輕一碰又消逝了。
片刻,男人意味不明的低磁聲音響在耳畔,“很好,已經沒有發燒了。”
白言:!
他在想什麼!裴先生隻是想看看他還有沒有發燒。
少年腦袋轟得一聲,發燙的臉仿佛在冒煙,恨不得立刻找條細縫鑽進去。
可惜病房裡沒有細縫,Omega的小心髒怦怦亂跳。
他将被子往上提,遮住發紅的臉頰,隻露出兩隻水潤的大眼睛。
道謝的沙啞聲音也是結結巴巴的:“麻煩、麻煩裴先生了咳咳咳。
“咳咳咳——”
情緒起伏太大,牽連喉嚨一陣發癢。
少年難受地捂住胸口,勾起身子,單薄的脊背随着咳嗽一抽一抽聳動,眼角不由滲出點點濕潤。
“慢點。”橙花信息素釋放在空氣中安撫,裴庭聿猶豫了瞬息,大手落到少年的背脊,輕輕拍了兩下給他順氣。
白言心下顫了顫,後背被男人觸摸到的地方仿佛過電一般,密密麻麻的電流一路流竄,直流到心裡。